今天是姥姥的百日祭,因事未能回去。谨以此文缅怀。
2020年的10月7日,国庆假期最后一天,中秋节后,姥姥走完了她84岁的人生。虽是久病缠身,但走得还是很突然的。
姥姥的葬礼是近二十年来我近距离参加的亲人葬礼,尽管走的时候已经80多岁高龄,但我依然没有做好她离开的准备。
因为是至亲,所以最初的那段时间心情都比较沮丧,时常回忆起过往的点点滴滴。总想着用一些什么样的方式,能够留住她这一生留给我们的痕迹。
最初我把手机里的所有有关姥姥的照片全部保存在了一个新建的相册。再后来断断续续会有过往的一些深刻印象出现在脑海里,这些事情是没有照片记录的,但是却真的印象深刻。
文字记录或许是能够留痕的最简单方式了,保存这份回忆,不会因时间流逝而淡忘在历史长河中。
印象中的姥姥是最疼我们兄妹的老人之一。姥姥年长姥爷两岁,一生养育四个孩子,三儿一女,就我妈一个女儿,所以对外甥(女)的疼爱都给了她唯一女儿的两个孩子——我和妹妹。
关于姥姥能回忆到的最早的记忆有两个,应该在10岁以前。
一个是小时候我和妹妹经常会受惊吓,农村治疗惊吓的土方法是叫魂,而姥姥就是天黑后亲自给我们叫魂的那个人。
另一个是每年春节之前,我爸会从外乡买一些麦芽糖回来,放上花生碎等一些材料,让姥姥给用模子做糖饼吃,有点类似于现在的五仁月饼,但绝不是月饼味道能比的。
记忆中就做了那么几年,后来就没再做过,可能一是做起来麻烦,二是生活条件好了,不再作为稀罕物来吃了。前几年还从老家见到了之前咔糖饼的模子,那真的是小时候最甜的回忆之一。
这两点是我能追溯到的关于姥姥最早的回忆。
关于姥姥的性格,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心“小”。
心“小”,不是心眼小,而是心思敏感。
这一点主要体现在对待子女后辈身上。真的应了一句老话,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每当自己孩子受点委屈,遇点事都会担心的要命。
以前我妈在老家的时候,有那么几年是在本镇的一个村办家具厂上班的,来回上班路上都会经过我姥姥的村子,有时候直接穿村而过,所以那几年我妈经常会下班的时候在大街上遇见我姥姥。
后来,就像她们娘俩达成了一个默契一样,每天傍晚看见我妈下班从村里大街经过,哪怕不进家,打个招呼,对她来说就是莫大的心安。
后来有一次,下午天气突然转冷,我姥姥怕我妈冻着,傍晚拿着大衣在大街上等我妈下班路过,好把大衣给她。但那次很不巧的是,我妈没有走村里的大街,而是因为有点事走了路过镇上那条公路回的家。
姥姥在大街上等到很晚,没有等到才回的家。这就是姥姥的爱,哪怕是一丝丝的希望,她都会用最原始的方法去试一试。这件事是后来我妈听姥姥村里人说的。
最近两年,因为我妈要来市区给我带孩子,所以就没有那么频繁地回老家去看我姥姥了。有时候一周回去一次,有时候有事可能两周回去一次。
姥姥是个非常敏感的人,如果两周时间没有见到我们,她就会心急心慌,总是朝着一些坏的方面去想:是不是有什么事,是不是生病了故意瞒着她。这时她的做法是扶着轮椅,带着拐棍,去我舅家打听情况,其实并没有什么事,即使到了舅家告诉她了没事,她还是会让他们给我妈打个电话,或者打个视频,她要亲耳听到,或者亲眼见到才算心安。
这些做法给我们的感觉是胡思乱想,过于紧张了。而对于一个耄耋老人来说,可能是以前被瞒过,真的害怕了,害怕孩子有事瞒着不告诉她,更深一点讲是害怕失去,除了失去,其他都不是大事。
再后来,几乎每个周末,只要没有必要的安排,都会带着我妈回去看看她。每次到一进村,几乎每次都会远远的看到大街上一个坐着轮椅打着瞌睡的身影。
这又像是一种心里达成的默契一样,虽然并没有口头约定。见到了,就会非常开心。见不到,依然还是会乱想乱猜。
十月之后,回去就再也见不到路边的那个身影了。
姥姥操劳一生,晚年身体多磨难。
先是冠心病常年服药,后因意外摔断腿,自此轮椅、拐棍常伴身边,后又遇恶疾,手术康复,一年多后复发,无法医治,只能药物维持,直至终了。
也许,终了对她来说最大的幸福,莫过于儿女子孙全部都健康绕膝。
人间操劳八十四载,一朝作别去远方。
用两岁半儿子的一句话来说:老姥上天喽。相信您一定到了天堂,那里不再有疾病缠身,但您却依旧牵挂保佑着我们。
(虽未到场,昨夜梦见出殡当天,梦里又痛泣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