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傍晚时分,接到了好友盈的电话,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在老家工作。
第一句话就是说:“我感到心情有点紧张、焦虑”。
我问她怎么回事,她开始跟我叙述小孩的事。盈家的小姑娘这学期才上幼儿园,从幼儿园入学开始,我就经常听到她的无奈。这一次,果然又是幼儿园教育的事。
盈的母亲在我们镇上的集贸市场有一个店铺,卖海鲜干货等东西,因为人热情货实在,方圆几十里的人有很多是她的熟客,甚至也认识她的家人。周末的时候,盈家小姑娘所在幼儿园的一个保育阿姨来店里买东西,很直接地跟盈母亲说:“你家那个外孙女啊,真是天不怕地不怕。”接着絮絮叨叨地说了事情。原来这位保育阿姨并非盈家小姑娘班上的。在幼儿园,盈家小姑娘所就读的小班在二楼,有一次她在班级里的行为被老师认为不当,老师就把她“赶出”了教室,并说你这么不乖,我们班不要你了,把你放其他班级去。于是小姑娘就被带到了这个保育阿姨所在的一楼的班级。到了这个班级了,盈家小姑娘并不是如老师所“预期”地害怕,而是东张西望,所以老师和保育员阿姨都认为这小姑娘已经皮上天了,老油条了,这样的惩罚都对之无效。
盈说到这的时候莫名地低落,她说:“你不知道,忱(小孩子)她害怕的时候会掩饰,她不是像大家以为的那样去表现害怕的。”
我理解,“是,每个孩子的害怕表现不一样。有些孩子对环境害怕时就会不停打量。”我也很无奈,因为还有很多和小孩在一起的成年人并不真的懂孩子,也不愿意从孩子的角度去看孩子怎么了,他们有一套自己以为正确的check list,把原属于看见的孩子外在表现的描述,直接与自己那套唯一的行为标准进行匹配,而且标准里几乎只有“懂规矩、乖宝宝”和“不乖,麻烦宝宝”两类。
我很想跟盈说,是不是可以尝试去和老师沟通下自己孩子的表现行为,但我又不说出口,我似乎开始在潜意识里对这些现状感到悲观......
今天,我读到了云在的《荒原狼》共读分享,云在是多年的幼儿园老师,也曾是多年的幼儿园园长,在共读分享里,云在说她的药方是儿童。她的文件里分享了好几个她在与幼儿园相处时期的记录,我真的被俘虏了,如果说周初盈家的事情让我感到悲凉,云在则让我看到美好,看到希望。这里分享一段:
我喜欢看操场上奔跑的孩子,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只是那样奔跑、奔跑,不知疲倦,笑声已穿越云霄;
我喜欢听树荫下休憩的孩子,三五成群,叽叽喳喳,只是谈些小虫、落叶,兴致盎然,双眸已绽放天使的光芒。
我是一个贪心的人儿,每日见着这美妙的光景,每日还是盼着、念着,时时挂在心上。
那块长长方方的橡胶地,如此普通,却因为有了那么多小脚丫的光临而变得丰富多彩、摇曳多姿。孩子天籁的童声是它的歌,孩子灿烂的笑容是它的画,而孩子与孩子之间彼此的安慰是它最温暖的倘佯。
单薄而体弱的嘉怡,站在欢腾的操场一角,显得如此孤单,那无声的泪、那紧抓着衣角的手都诉说着不安。我想张开怀抱,却被眼前的一景而震撼。“嘉怡,抱抱。”真真伸出她稚嫩的双手,轻轻地抱住嘉怡,两张孩子的脸紧紧地贴在一起,“嘉怡,抱抱。”轻轻地松开,真真看看嘉怡,再次伸出手轻轻地抱住。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两个孩子似乎根本忘记周围的所在和喧嚣,沉浸在彼此的安慰中,嘉怡露出甜美的笑模样。
小小的他,不到90公分,站在其他孩子中间,似乎是个婴儿,如此柔嫩,如此渺小。看着他,你都担心只要轻轻地用食指一碰,就会让他摔跤。但我实在不必如此忧愁,还有一只小手是他的依靠。那只小手的主人也只是一个4岁的孩童,一个喜欢在妈妈怀抱撒娇的小人儿。但此刻,他的手紧紧握着朋友的手,脸上是稚气也是担当,在奔跑的人群中,他护着他,在攀爬的拱门上,他等着他。牵着的手就是安全与信赖的避风港。
这样奇妙的时刻,这样动人的温暖,我明了是我这个大人无法给予的,她们彼此的理解与心意的相通,我永没有力量触及。两张纯真的小脸拨动的是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两只紧紧握住的小手刻下的烙印回味悠长。在他们面前,我似乎倒像个无助的孩童,需要他们给我生命的滋养。
多么细腻的观察,多么真诚的“看见”,看见儿童的存在,看见儿童不同于成人的意义,“这样奇妙的时刻,这样动人的温暖,我明了是我这个大人无法给予的......在他们面前,我似乎倒像个无助的孩童,需要他们给我生命的滋养。”
写到这里,我的思绪又飘了,因为这一天我不仅看见云在的记录,我还看了野孩子公众号上未央以及羽凡妈妈在“野孩子冬至活动”那天的对孩子的观察记录和反思(详见《最熟悉的陌生人!当爸妈做起“观察员”》和《那个熟悉的糯米回来了》)。我特别想说看见孩子和真实、客观地观察记录孩子有多重要。真正的看见、真正的读懂孩子,才是我们能够学着和孩子相处的重大前提,这大概也是野孩子成长营区别于其他教育的意义所在,教师、家长和孩子自己都在互动中去“看见”彼此、“看见”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