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不易,禁止抄袭)
长大后才知道基本上每个村子都有一个守村人,“无傻不成村”,相传守村人是来世间修苦行的,能给村子消灾挡难。
王二伯就是我们村的守村人。

山的东边刚泛起鱼肚白,王二伯便牵着他的那头老黄牛出现在了村口。王二伯吧唧着旱烟,驼着背走路一高一低在前面,老黄牛紧跟在三步之内的后面,在晨曦的映衬下,老人与牛犹如一幅闲庭信步的山水画。
从小我就有个疑问,我们放牛都是牛在前,人拿牛鞭在后赶,可是王二伯却相反,所以放牛的正确方法是牛在人前,还是牛在人后呢?曾经这个问题困惑了我很久。

从记事起,我便记得村里的王二伯,家里住着他和他那头老黄牛,瘦小的身躯,腰上拴着刀胯(农村随身装镰刀的一种工具),走起路一瘸一拐,八字小胡子,说起活来语速很快,一句话需要重复几次别人才知道他说的啥。军绿色的粗布衣,左胸的口袋里永远别着一支钢笔。
我们村的学生娃娃如果在路上遇到王二伯,大概率都会被叫住,然后在你的手掌上写一个字让你认,认得出他会就开心的笑着说:“这娃娃可以,是个读书的料。”如若认不出,他会冷笑一声说:“这个字都不认识,莫读书了,回来和我放牛算了。”

小时候王二伯胸口的那支钢笔,一直是我们村里学习不好娃娃的梦魇,只要路上见了王二伯便撒腿就跑,生怕他拉住小手要你认字。
至于我嘛,见了王二伯是不会跑的,因为几次他写的字我都认出来了,所以我不怕他,反而还希望他多考考我,因为我喜欢听他夸我“这娃娃可以,以后有出息”来满足我那幼小的虚荣心。
王二伯写的字其实也不难,但有一次他在我手里写的字我却不认识,我就理直气壮的说,还没学,老师还没教。他就很严肃的教我认了这个字。

尽管事隔这么多年,当时的情景和这个字我却一直都记得,这个字也许注定了我们每个人的一生。
记得那是我上二年级放暑假的一天,那时候的一天感觉特别的长,晚饭后,村里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便都会到村口的大树下乘凉。

我们小孩子那时候是不知道热的,放下饭碗便风一般冲向村口,去找伙计们玩躲猫猫。
也许是去早了,来到村口的大树下,只见王二伯一人翘着二郎腿,吧唧着旱烟悠哉悠哉的坐在他独有的石板上。
见我到后,便笑嘻嘻的招呼我过去,当我走近他身边时,便逮住我的小手,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那支钢笔,在我手心写下一个字,便要让我识字。
当时我真不认识,又怕王二伯嘲笑,便想挣扎跑开,但王二伯粗糙且长满老茧的手捏得很紧,便气愤的说到:老师没教,不认识。
王二伯紧锁眉头,面部狰狞的气愤说到:这个字都不认识?这个是“命”,每个人都逃不过的命。”

看着王二伯激动的可怕样子,我用尽全力挣脱了他的手,心有余悸的跑开了。
尽管我不知道王二伯说的“命”是什么意思,他那个字却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
从那以后,王二伯再也没让我认字,因为我见到他时也会像别的孩子一样,要么躲要么就跑。
当慢慢长大后,从父母及村里人时不时的闲聊中,我才慢慢知道了王二伯传奇且悲凉的命运。
正如他在我手心写下的“命”字,他这一辈子都没逃过宿命的安排,最终成了我们村的“守村人”。(连载、欢迎关注,敬请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