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大哥开车带我到一个地方。
穿过一段绵长的公路,两边荒芜,没有一个生命,只有太阳斜挂在西边,始终没有再下落,像是被钉在天上,散发着无力的光。我以为我们到了时间停止的地方……这段公路看上去并不长,可总感觉我们也被钉在路上一动不动,路边是一样的荒芜,车轮明明在动啊,我问“哥,我们什么时候到啊”,大哥回答我,“快了”
突然,一堵巨大的墙出现在我们面前,大约两百米高,横亘在眼前,直到天际。不,一堵墙形容并不确切,它是一座片状建筑,下面有非常厚重的地基,全是几人高的巨石,那根本不是人类的铺砌,太惊心动魄,根本不是为了维持上端建筑的稳定,根本没有安全感。我从这地基望向它的顶端,感觉到窒息无力,晕眩,它太强大,仿佛要向我整个人压过来,如果它真的压过来,我一定会被压成尘土,连同脑子里的那些思想都会被压的灰飞烟灭。
我没有逃生的可能,抱着必死的决心四处张望,远处的地基好像有东西在动,我走近些看,原来是一群人,像蚂蚁一样在这巨石上来回窜动,他们欢声笑语,有的在找姿势拍照片,有的旁边若无其事的生火吃饭,有的在巨石上刻字,有的在凿石头盖房子……
“来吧,上车”大哥道。
“去哪里?”
“去上面”大哥指着高处的墙沿
“这……能开车上去?”
大哥没有说话,拉我上车。径直向墙加速,即到巨石的一刹那,车头突然上翘,沿着这座墙状建筑,像在平稳的公路上一样,垂直往上开,我看清了它的表面,全是一个个间隔不均的凸起,像攀岩路线,但远比那粗旷无情,根本不会允许人类去攀登的,有的凸起甚至像耸立的石针,足以穿透人类柔软的身体。
不多时,我们已到顶端,车在顶端处垂直挂住,我们只能爬出来,待离开车门时,汽车突然掉下去了。我们只得用手攀在边缘上,我竭尽全力爬到墙面上,墙的另外一面什么都没有,黑暗,没有一丝光线,看不到墙的这面长什么样子,我心怀恐惧又夹杂丝毫解脱,这黑暗里可能什么都没有,可能漂浮着任何东西,钢笔、苹果、尸体、衣服……我被这黑暗吸附,全身无力,动弹不得,一阵眩晕后,我倒下去了,好似被地心引力抛弃,无根的飘荡,黑暗中我脑中出现了很多人和物,像是亲眼所见,在我很小时便已去世的爷爷,从未喜欢过我的奶奶,我的父亲母亲,我的哥哥嫂子,我之前养过的一只猫,我平时看书常坐的那把椅子,我的爱人,还有我自己,满脸开心的时候,流泪的时候,吃饭唱歌的时候……所有的这些印象变成千万个宫格画面,就像在我面前放了千万个电影一样。我突然意识到,我死了,只有人死时才能看到这些生前的画面,可我不想死,我还想去哭,去笑,我还想去爱人,我还想回报朋友,我还想……
总之我不想死,我奋力挣扎,即使周围空无一物,即使徒劳。突然我感觉手被人握住,周围渐渐清晰起来,是我住的房子,眼前还是熟悉的天花板,原来是场梦。她在枕边握着我的手“是不是做噩梦了”,我笑了笑,搂她入怀,“现在不是了”
我在黑暗里看着这个画面,“真是个愚蠢的男人”,话毕,这画面便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