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出走」之后

娜娜虽说是个农村女孩,但身上有种贵气,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大美女。初中毕业赶上县城师范班培训,娜娜爸爸走了关系,送娜娜去学习,毕业后就在村里的小学当了老师。

娜娜是最闪亮的姑娘。她身材高挑,五官立体,皮肤白皙,尤其是一双眼睛,笑起来似皓月当空,清澈灵动。加上性格开朗,做事豪爽利落,朋友不少。多才多艺,学生们也喜欢围着她玩。

娜娜回村里教书那一年,二十一岁,说亲的人络绎不绝,但娜娜都拒绝了。到了二十三岁那年,娜娜突然和学校请假,一个人去了重庆。

去重庆干什么呢?娜娜回来说,每天就在街上闲逛,看路上的行人。在种满棕榈树的路上散步聊天,感受潮湿天气带来的皮肤窒息,以及短暂的自由和快乐。

大概两三个星期,娜娜回来了,按部就班的教学,但不似之前那么开朗,偶尔会一个人想着什么。

又有人来说亲了。这户人家家境殷实,生意在整个县城数一数二,男生是独生子,在镇上当公务员,身边介绍对象的人不少,但男生统统拒绝。起因是男生有次在镇上和逛街的娜娜擦肩而过,目光好像被定住了,再也忘不了,认准了娜娜。

娜娜家里人软磨硬泡,终于让娜娜松了口。一是不想让女儿嫁的太远,二是这户人家各个方面确实不错。

娜娜的婚礼,无论是婚车、摄像、礼仪、婚宴,都是当时最豪华的配置了。结婚那天,娜娜像极了童话中的公主,穿着一袭洁白的婚纱从楼上下来,头戴皇冠。男生有点畏畏缩缩,紧张地牵起娜娜的手,上了车。旁边的人都在鼓掌,祝福,娜娜也微笑着,像是在执行一个任务,抑或是完成一场表演。

娜娜结婚后,常驻娘家,婆家几十万买了辆车给娜娜,但娜娜依旧不常回去。偶尔回去住,公公婆婆好吃好喝端到桌前,还专门找人陪娜娜打麻将、逛街,男生更是对娜娜百依百顺,生怕娜娜不开心。

所有人都认为娜娜到了蜜罐里,但娜娜真的开心吗?

这场婚姻持续了不到一年,最终以娜娜怀孕擅自去做了流产手术告终。没有感情不合,没有狗血剧情,也许,本身就没有感情。

娜娜离婚后,去了省会,投奔朋友,不知道她从事什么。那一年,她二十五岁。

虽然不知道娜娜在干什么,但是家里觉得娜娜在外面工作,挣钱肯定比家里多,于是家里盖房、弟弟结婚,都毫不客气地给娜娜要钱,娜娜便一次又一次的转账。

娜娜属于有编制的老师,教育局不能随便开除。于是娜娜爸爸脑筋一动,让二女儿也就是娜娜的妹妹顶了名额,上课教学,拿工资。

农村里的姑娘,拖到二十七八还不结婚,难免遭人议论。娜娜的爸爸妈妈也催促着娜娜带男朋友回家,堵住邻居的嘴。娜娜二十八岁那年,在村里庙会那天,开着豪车带了一个男人回来,男人比娜娜大很多。

于是,娜娜在外被包养的言论被传了出来,越传越离谱。

有人说娜娜在省会有好几套房,还有个内衣店美甲店,都是前老板送给她的,当作分手的补偿;有人说娜娜一直在当小三,破坏了好几个家庭;有人说娜娜钱可多了,要不然快三十,还和十八差不多?

娜娜什么都没有说。

娜娜爸妈刚开始很生气,后来也就接受了。不管娜娜在外面干什么,都不重要,关键是家里需要钱的时候,可以帮上忙。于是弟弟做生意,要钱;弟弟买车,要钱;弟弟的孩子上学,要钱。

娜娜什么都没有说。

三十三岁那年,娜娜结婚了。不是之前带回家的那个男人。

这个男人,大学毕业,斯文内向,国企工作,离异家庭,和母亲相依为命,家境不算富裕。娜娜家本来不同意,但考虑到娜娜年龄,也就举办了婚礼。娜娜与男人牵手对视,是从未见过的甜蜜。

婚后一年,娜娜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平静的日子被一个电话打破了。娜娜爸爸接到电话,说娜娜在高速上遭遇车祸,已经去世,娜娜的老公受了重伤,在医院抢救。

娜娜爸爸妈妈急忙赶到公安局,看着女儿的遗体,确认是现实后,忍不住痛哭。娜娜老公抢救回来后,神志偶尔恍惚不清,娜娜的葬礼一直也未举办。

经警察调查,娜娜的死有蹊跷。他们在娜娜的手机中,查到了隐藏的跟踪软件,出事当天开的车,也是被人改装过的,这一切,都在证明着娜娜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蓄意。

可谁都没想到,最终的凶手是枕边的爱人,娜娜的老公。

娜娜老公承认,是自己杀害的娜娜。因为娜娜太优秀了,太美了,身边总是有人围着她。他怕极了,哪怕有了孩子,他也怕失去娜娜。这份害怕化成了恨意,在一个雨天伪装成交通事故,最终与娜娜阴阳相隔。

持续了快两年,终于在娜娜本应该闪光的三十六岁的年纪,与土为伴。

娜娜什么都说不了了。

娜娜婆婆明确拒绝不要孙女,于是娜娜的女儿送到了娜娜爸妈家,跟随娜娜妹妹一起生活。

她的样子,像极了小时候的娜娜。

娜娜的商铺、房子,被娜娜的妹妹和弟弟,迫不及待地划为己有,将最后的一点资源分配完毕。大家依旧热热闹闹的生活,仿佛娜娜从未来过这个世界。

一阵风吹来,树上的鸟都扑棱扑棱飞走了,天上晃晃悠悠地飘下来一根羽毛,掉落在泥土里,紧接着被路过的人踩了一脚,谁都没有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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