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骑自行车卖冰块的爷爷

今天是感恩节,忙碌了一天,晚上躺在床上跟孩子聊天。

孩子问我,妈妈,把冰块放在棉被下面它就不会融化啦?是不是呀?

我说,对啊,你看那些卖雪糕的,都是把雪糕放到泡沫箱子里面,上边盖着一个厚厚的棉被。

孩子说,好神奇。我的思绪却回到了很遥远的小时候,现在算来,应该快30年了吧。我的小时候,没有很早就去幼儿园,而是在家乡的院子里,胡同里尽情的玩耍。那时候,汽车很少,也没有现在这么拥挤。我很小就在胡同里,跟发小一块玩耍。

小时候最喜欢夏天,因为一到夏天卖冰块的爷爷就来了,每天都会骑着自行车,后座上驮着一个箱子,洁白的木头箱子上面写着两个工整的大字:雪糕。“卖冰棍儿的来啦”,一听到熟悉的吆喝声,我就赶紧去喊奶奶,“奶奶快给我一毛钱,我要去买冰棍儿吃,卖冰棍儿的爷爷来啦!”奶奶从兜里掏出一毛钱,递给我,总会说一句,慢点跑,卖冰棍儿的爷爷等着你呢!

跑出家门,卖冰棍儿的爷爷笑眯眯的推着自行车慢慢走着,每次看到他,都是穿着一件洁白的棉布衣服,戴着一副圆圆的眼镜,瘦瘦的,但是非常精神,一见到我跑过来,就笑着问我要吃什么冰棍儿?还是白糖的吗?我点点头,把一毛钱递到老爷爷的手里,就惦着脚,双手把着冰棍儿箱子,努力的向里面看着,爷爷熟练的掀起盖在最上面的洁白的棉被,迅速的拿出一根白糖冰棍儿递给我,还要叮嘱一句,拿好了,别掉了。我紧紧的攥着棍儿,把外面一层包装纸打开,赶紧从上到下慢慢的舔上一口,心里别提有多满足了。

整个夏天,卖冰棍儿的爷爷每天都会来。我也每天都想吃,偶尔奶奶也会唠叨我几句,怎么每天都要花钱呢?今天天不热,就别吃了。可我还是忍不住,奶奶拗不过我,还是给我拿一毛钱,让我去买。有时候,奶奶也正好在门口,就跟卖冰棍儿的爷爷聊几句,也会说,您看您天天来,我孙女就要天天吃。

有的时候,我们去外面玩,在路上碰到他,我也要吵着吃冰棍儿,奶奶就会说,奶奶没有带钱,今天别吃了行吗?我就生气了,奶奶一看我生气了,就去跟卖冰棍儿的爷爷商量,老哥哥,您看我孙女又要吃冰棍儿,可我没带钱。。。他不等奶奶说完,就赶紧掀开棉被,一边拿冰棍儿,一边说,这好说,这好说,孙女吃根冰棍儿,没带钱也没关系,先吃着。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奶奶一定提前把钱准备好,等听到那声熟悉的吆喝声,就赶紧让我把钱还给人家。

记忆中,这样的夏天,好像持续了两三个。奶奶有时候跟卖冰棍儿的爷爷闲聊几句,问他,您卖冰棍儿,想卖到多大年纪呢?那个爷爷说,一直卖吧,只要身体好,一到夏天就想卖冰棍儿。如果哪年我没来,那不是我动不了了,就是人走了。

后来,一年夏天天热了很久,卖冰棍的爷爷也没来,我每天就盼着啊盼着。奶奶说,唉,估计爷爷岁数大了,可能不在了。我听了特别伤心。可是没过几天,那个爷爷又来啦!还是洁白的棉布上衣,干净的棉布,熟悉的白糖冰块。奶奶也很开心,问他,老哥哥。您怎么好几天没来?爷爷说,身体不太好,儿子都不让我卖了,我养好了,没事的,我闲不住,就想出来走街串巷卖冰棍儿。那时候,我太小了,一想到每天又可以吃到好吃的冰棍儿,就很开心。

再过了一年吧,那年的夏天,卖冰棍儿的爷爷始终没有再来,我盼了半个夏天,再也没有听到那一声熟悉的“卖冰棍儿的来啦!”奶奶还是会偶尔提到卖冰棍儿的爷爷,不知道是身体不好了,还是已经不在了。

再后来,家里就有冰箱了,冰棍的种类也越来越多,我也就把卖冰棍的老爷爷忘了。

今天,感恩节,想起了小时候,那些人,那些已经离开我的亲人,鼻子发酸。

人到中年,愈发愿意回忆过去了。看来,真的是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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