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国庆遇上中秋,该是国兴家和、花好月圆。可今日小雨,不见月华。幸好,有赏桂花。
我和小妮一起去了校园,看了那浓浓的绿中团簇着的浅浅的黄,也闻了那暖暖的橙里散发出的淡淡的香。
我们在树下站立了许久。树外下着细雨,而树下的我们衣上也沾了那飘飘洒洒的落蕊。不知是在哪一天,闻到幽香时才发现校园里的桂花已经悄无声息地开了,而现在它们是在风中无声无息地飘落。我闭上眼睛,想要感受那份“人闲桂花落”的意境,无奈我终是凡夫俗子,没有听到花坠地时的声响。倒是听到了我的小妮的赞美声。
小妮接完黄色的,又去捡橙色的。她说,比起黄色的,她更爱橙色的,好像更香。我拨弄着她掌心的那些可爱的小花儿,见它们零零星星地,却又是完完整整的一朵朵。每朵四个瓣,加一根纤纤细细的花茎,像极了幼时的她画的小花,只是少了左右两旁高低不等的那两片小叶子。
见到年轻的小妮仰着的笑脸,想起了自己那张在母校的樱花树下仰望的照片。虽有些模糊,且脸上轮廓一点都不柔美,甚至除了裙子看不出赏花人是男是女,但很喜欢那种意境,尤其两次的冲洗显现的颜色不一,我当时很是为那“一个像春天,一个像秋天”感到得意,并不知多年后的高新科技还能把自己P到一米七高。如同现在的校园以梅出名但桂也不错以至于木犀小姐说该以桂换梅作校花,那时的母校除了常有外校人来参观的樱树林还有出现了不少“采花大盗”的桂花园。我由于身高局限性采摘不到,充当了一名斯文的拾花者,拾取新鲜的桂花落蕊,跟随着给友人的信,传达着这份温馨。有时又傻想:那些未被我装入信封的它们的众多姐妹们,又有怎样的命运呢?
工作后住进的四合院,也是有桂花树的。因它经过我的阳台,便严冬时怪它遮住了暖阳,酷暑时又嫌它引来了飞虫。可我不爱的它,另有人爱。一有桂花开,守门的陈爹在树下支起架子扯了绳子摊开一块大大的布,说是要做桂花茶。那桂花茶应该很香甜吧,我是个不怎么喝茶的人,但对自制的桂花茶产生过好奇。只是没有品到,陈爹到底有没有做成桂花茶,我也不知道,知道的是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后来接他班的郭爹现在也已不在了。那是个极爱干净的人,当我能够数出院子里有那么十来片落叶的时候,准能看见他拿着扫帚撮箕急匆匆地走过来,然后听见沙沙的声响。对待桂花的落蕊,他也是同样执着。
我想,不只是那个院子,大凡有桂树的地方,绝大部分的落蕊都倒入了垃圾堆中吧。然后呢,自然是零落成泥碾做尘吧,虽然安慰自己它们能化作春泥更护花,却仍是有些怅惘。就如同即使有天堂的存在,死亡终是让人难以接受的。想起大学里读到的《第一次的亲密接触》里那个喜欢在香水雨中轻舞飞扬的女子,也曾想象她就在那棵桂花树下舞动着她剩下的青春,落蕊如蝶舞,亲吻着她颈上的蝴蝶斑,凄美无比。曾经,皮肤出现问题的时候,恐怖地想到是不是红斑狼疮,后来才知道轻舞飞扬并不是简单的皮肤病而是免疫系统的问题。所以,被室友们称为“痞子某”的我没有当成轻舞飞扬。因为,我没有美丽地死去。于是乎,我要美丽地活着。
我望着树下积着的那一层浅黄,又一层暖橙,给小妮说起了,很久以前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妈我买过一套巨大的十字绣工程,它有很美的图,却有着很俗的名——“黄金满地”。那时嫌弃的“黄金”一词,现在觉得,却是也确是极好的,比起文艺的“落蕊”,至少让人感受不到凋零的萧瑟。嗯,生活要遍地是“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