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剌海和屈出律大婚将至,郭简决定用离开一段时间来抹平伤痛。他向拖雷申请了休假去寻亲,拖雷爽快地批了三个月假期给郭简。但是出国需要铁木真亲自审批,没有通关文牒,郭简就去不了邓州。自阿剌海拒绝去金国和亲后,金蒙关系恶劣,“寻亲”这个理由实难通过审批,郭简只能以“通商”为由,却也时时不得批复。三日后就是公主大婚之日,郭简委实熬不住了,他做不到看着心爱之人在眼皮底下和别人结婚,急于逃避,心下打起偷渡的主意。偷渡则须避开道路,徒步翻山越岭,困难重重。拖雷为他打点了两百来斤行李,哲别亲手绘制了路线图,反复交代旅途攻略,直到郭简倒背如流。嘎吉尔大娘又为郭简备了十双马靴。正当郭简整理行装准备出发时,却临时得到消息,金国使者突然来临。
原来,铁木真反悔与金国联姻后转头便与乃蛮部联姻,完颜永济得知后三番五次以此事激将完颜莫羽。完颜莫羽耳根子软又年轻气盛,一心雪耻,便冒冒然派人出使蒙古,想要给铁木真和太阳汗一个下马威。所以,金刀驸马如今背负着乞颜和乃蛮两族的颜面。
铁木真一得到消息,当即召见准女婿屈出律。大婚在即,铁木真心想经过数月培训,屈出律应该已经十分出色,能够令人刮目相看了。而铁木真这回却失算了,屈出律不屑于跟郭简学习礼仪和武功,这几个月都用来和察合台吃喝玩乐了,完全没有接受培训,故而根本什么都不会。这下可好,非但无法在众人面前立威,恐怕还要洋相出尽,这岂非打铁木真的脸吗?
郭简卸下行装,气喘吁吁地赶回来时,拖雷已经等候多时,一把将郭简拽过来,塞给他一个面具:“快上去!”。郭简一头雾水:“上?上哪儿去?”拖雷急忙解释:“金人来了,专程来会见金刀驸马的。屈出律那副德行是上不了台面的,父汗的脸都要给他丢尽了,只好辛苦你顶一顶了。救场如救火,你先冒充一下金刀驸马吧。”
郭简来不及多想,稀里糊涂戴上面具,迈开四方步,便走上了祭祀台。铁木真、太阳汗和金国使臣就在对面,孛儿帖和阿剌海立于一旁,满朝文武都在期待着金刀驸马的表现。随着鼓声响起,郭简伴随鼓点跳起傩舞。傩舞,是一种祭神跳鬼、驱瘟避疫、表示安庆的祭祀舞蹈。蒙古原本没有傩舞,是郭简引进了宋朝的“宫傩”,与蒙古萨满教的祭祀乐舞所结合的二度创作,受到重巫尚祭的拖雷推广,从而风靡一时。傩舞分文傩与武傩两个流派,郭简跳的正是气势威武磅礴,情绪奔放开朗,节奏热烈明快,动作刚劲有力的"武傩"。表面上看似调理四时阴阳,以求寒暑相宜,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人畜平安,国富民生,其实内藏极高的致命武功,以乐舞较艺,互拼内功时所用。当乐舞进入高潮之时,郭简双手结印,右袖之中竟甩出一条金龙!围观百姓无不讶然。郭简一个涮腰,那金龙围绕着他旋转升腾起来。百姓纷纷五体投地,向金龙祈福,感叹道:“这是通天巫啊!”
此时,铁木真一脸欣慰,太阳汗面无表情,而金国使臣的脸色就很不好看了。他们忍无可忍地质问铁木真为何出尔反尔,与乃蛮通婚。铁木真再也不想受金国掌控,公然反对金国干摄蒙古内政,对主权问题寸步不让。金国使臣怒斥铁木真不守臣子的本分。
郭简插嘴说道:“蒙古人反抗金国的暴政,并非大汗不守臣子的本分,而是你完颜氏无道,官逼民反,是长生天降罪于完颜氏啊。”金国使者却不以为然,甚至说出亵渎长生天的言语。
忽然,天空一声长啸,众人慌忙昂首张望,头顶上空赫然一只大鸟。“大伙儿快护住孩子,紫头雕来啦!”族中的老人大声惊呼起来。紫头雕是草原上体型最大,性子最凶的鹰类,双翅展开足有一丈多长,羽毛坚硬如铁。由于体型庞大,一般的野兔老鼠不足以果腹,故而专门捕食尚未发育的童男童女。扑击而下,能把七八岁的孩子攫到悬崖峭壁上,然后慢慢品尝鲜美肉质。寻常走兽遇到紫头雕时也要迅速躲避,因为紫头雕轻轻松松即可叼走一个。尽管紫头雕吃了很多牧民的孩子,却没有人敢报复它。普通牧民全然不是它的对手,一不小心就会被它啄瞎眼睛。即使职业猎雕者也不敢冒然挑衅。紫头雕个头极大,但动作敏捷,灵活多变,一旦猎人一击不中,给了它反扑的机会,猎人就凶多吉少了。
“如果我能把它射下来,是否证明,天佑我蒙古?”郭简冲使臣们说道。
“黄口小儿,自寻死路耳。”使臣讥笑。
郭简朝哲别递了个眼色,哲别会意,将强弓交给郭简,低声道:“来吧,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