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沿村四周有一条寨河蜿蜒而过,寨河水清澈透亮,鱼虾成群,寨河的对岸就是广袤的田野。寨河边有两棵两抱粗的大柳树,垂下来的柳枝在河水的倒映下,成为一幅美丽的会闪动的水墨画。
夏天,附近的人都在树下乘凉,还有人像鱼儿一样在河里自由的游弋。冬天的时候,宽阔的河面就变成了一个天然的溜冰场,成了孩子们的乐园。一年四季,河边都有人在垂钓,也有人把渔网一撒,拉上来就是一网鱼虾。
那个时候,我们已经不会像父母小时候那样再饿肚子了,但是,吃喝远远没有现在丰富,只是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除了过年和过生日的时候,家里是吃不到肉的。父母如果有空能够经常去捉一些鱼虾吃,那生活就是相当不错了。
我的邻居,也是我现在的闺蜜,她的父亲和叔叔都是靠打渔为生,家里没钱了,就去河边撒几网,捉一些黄鳝,带到市场上去卖,家里的零花钱就有了。我的父亲不会打渔,因此我小的时候没有关于吃鱼虾的记忆。
那个时候,我的大伯他们已经从我们的老宅搬出去了,住在了寨外,也就是寨河外的宅基地上。我们还住在寨河内,河边还有一圈用土坯垒成的寨墙。应该之前村里的人都是住在寨里的,寨河寨墙既是村里人吃水用水的地方,也是村里一道御敌的防护网。新中国成立之后,寨河寨墙防护的作用没有了,村里人口也越来越多,寨内的宅基地不够住了,才把一部分人的宅基地分到了寨外。
寨里的人出寨子的路都比较低洼,夏天雨后,河水漫延,寨河与路相交的地方就会被水淹没,如果想出去,就得趟水经过。我二十多岁的时候,村里早已没有了寨河,那些低洼的地方依然存在,到了雨季,低洼的地方到处都是泥泞,甚至还需要趟水才能经过。只是最近几年,村里低洼的地方垫高了,也修上了水泥路,村里人夏天雨后出来进去才不需要趟着水踩着泥巴了。
大概上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当时的村干部在相关领导的指示下,与姚孟电厂达成协议,姚孟电厂修建了通往我们村里的管道,把他们无处排放的废水废渣排进了我们的寨河。从此,清澈透亮的寨河消失了。慢慢的,我们的村子西周成了一片渣灰地,一刮风,灰尘乱飞迷人眼。
渣灰水刚排进寨河的时候,稀稀松松软软的,后来越积越多越稠密,甚至有人开始在上面走路了。曾经听说有人陷进了那些渣灰水中,再也没有出来,那个时候我大概六七岁的样子,不知道真假,只是知道,那个时候的我,也经常和附近几个比我大的孩子一起,在那些渣灰水面上爬行玩耍,因为直立走在上面,渣灰水承受不了我们全身的重量,我们就会陷入进去。
听村里的老人们说,我们村里的地下水曾经也是甜丝丝的,自从寨河消失之后,我们的压井里压出来的水就变味了,又涩又咸。距离寨河比较远的人家,压井里压出来的水会好吃一些。我们家是离寨河比较近的,家里的水不好吃,可是,我们也没有别的水可吃,那个时候村里人也没有人想到污染的问题,我就是从小吃着这样的水长大的。
前几年,村里有了资金,在已经被渣灰掩埋的一截儿寨河上挖了一条深沟,两边和底部用水泥修砌,让原来的一部分寨河中间又成了一条河,只不过成了一条没有源头的死水河,在附近居住的村民把家里无处排放的污水排了进来,曾经的寨河又开始有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