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你应该试试这个。”
大厅角落里的亚历山大戏谑似地冲我举了举手里的玻璃壶,里面装着不明的棕黑色液体。
“你想弄死我的意图要不要这么明显。”我看了看周围,坐在他对面。
“别担心,也别对我成见那么深。”他无奈地耸耸肩,倒了一小杯送到我面前。
我心不在焉地举起喝下“嗯,还是那么苦啊。”
“这次你又要什么?”我回过神看着他。
“再来根烟吧,这东西对我来说可是奢侈品。”
他接过去,熟练地点火,深深吸一口,享受地闭上眼。他吐出最后一口烟圈,看着它氤氲成薄雾,不舍地在桌上摁灭了烟头,咬了咬嘴唇“每次这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游戏'的最后,把烟屁股都抽完的绝望。”
“你说什么?”我的意识开始模糊。
“哦,没什么。”他站起来“好好享受你的夜晚”
“好呀”我傻傻地笑了笑。
我穿过长廊,走到室外的训练场——一个完全模拟野外的“安静圣地”,对我这种“厌世者”是再好不过的所去。
不知不觉的,在我眼前展露开了一大片的草地,那枯黄的金色柔软得想让人上去打个滚。
而我也一点点地缩小,小到伊凡可以轻而易举地把我抱起来。
“你又跑到哪里去了呀,小狐狸?”他捏捏我的脸,挠我的痒痒。
我咯咯笑起来,在他的鼻子上轻轻啄了一口“当然是去找其他小狐狸玩了呀。”
他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嘱咐我,“但你不能跑得太远哦!”
“遵命!”我做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我向前跑开,躲在一颗大树后面,露出半个脑袋看伊凡的表情。
“去哪了呢?刚刚还在这里的?”他苦恼地看看天,抓抓头,有意无意地向这个方向瞄几眼。
“嘻嘻”伊凡找不到我了,我想。
我缩回巨大的树干后。然后突然跳出来,奔回他身边给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以后一定呆要在爸爸看得到的地方。”他的手指捋顺我的头发。
“你看得到哪里呀?”我问“你看得到月亮上面吗?”
“你在哪儿我都看得到。”他肯定地说。
“唔”我惊呼“为什么啊?”
“因为父亲永远看得到自己的孩子啊。”他把我放在地上“我们去吃东西好不好?”
我很乖地说好。
“我想吃肉。”
“过几天会有的。”
我看着伊凡的大手牵着我,在秋天的午后,在地上长长的阴影上渐渐走远,洒下一地落叶与光圈。
身后的枯草脆弱地倒下去,光亮迷失着散去,黑夜直直地照进来。
我尝试着聚焦眼前的场景,晚风恬噪,树影稀疏,而我站在悬崖边,半只脚已经跨了出去,不寒而栗
树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枯枝被折断的声响,然后孤独却坚定的掌声响了起来。
“真遗憾啊。”有人说。“你今天没带小提琴。”
我回过头讶异地发现是隆美尔。
这只是个梦,我告诉我自己,一个噩梦。
他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表情像是在嘲笑我“那她呢?她也是假的吗?”
尖叫,熟悉的尖叫,许多乌鸦飞起来,在深橘色的天上重重地炸裂出墨迹。
她叫着我的名字,“snow! snow!”她喊着。
我跻身通过隆美尔身边,跑向丛林深处。
远远地是一个反光的亮点——一把小刀,一闪而过,“行凶者”似乎发现了我,立马逃开了。
那个她倒在地上被割断了喉咙,血浸湿了周身的草地。
我急忙过去压住她不断咕咕冒血的脖子,望向那人逃跑的方向,却一无所获。
隆美尔踱步到我身后“你试图占领主导地位的意图太明显了,士兵。”他说。
“闭嘴!”我吼道。
面前的她像一条垂死的鱼,张大了嘴巴,拼尽全力地吐泡泡。我看着生命一点点离开她的身体,似乎也一点点离开我。
“玛格丽特,你会没事的。”我流着泪安慰她,甚至我自己也不相信这样的鬼话。
“你看夜空多美啊,多平静啊。”
她呼吸慢了下来。
我伸手想把她沾了泥迹的金发理理好,却发现自己的手上沾满了血。
而另一只手上拿着我的匕首。
“snow! snow!”那个声音依旧没停。
“我杀了她。”我瘫坐在地上,痛苦地揪住自己的头发
“snow! snow!”
“我杀了我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