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是一缕风,穿透于人世间毫无踪迹的薄凉,落在你与我,日渐远离的灵魂里,当风过帘不动的夜晚,翻开那本落满尘埃的旧书本,那些旧故事,那些故事里的人,如同星星一样,点亮了我的心灯!
又是一个十月一,又是一年“寒衣节”。童年的记忆里,每每到九月底,祖母会带领着母亲和婶婶给逝去的亲人粘寒衣,因为我们家是大家,固然这个粘寒衣的活也成了一件隆重且浩大的工程,每天晨起吃过早饭,祖母便和母亲们准备好五颜六色的彩色纸和面糊,开始粘寒衣,那时候的我,觉得这是一件很新奇和好玩的事,因为总是一转眼的功夫,祖母便会像变戏法似的剪出各式各样的小衣服来。而我,总是坐在祖母一旁,嚷嚷着让祖母用彩纸给我剪出各种小动物,而祖母,微笑着,一边讲着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一边总能剪出各种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花样来。在我清晰的童年记忆里,我的童年生活是如此丰富且多彩,祖父是文化人,他饱读诗书,爱好颇丰,祖母是大家闺秀,所以祖父祖母对我的父亲母亲们要求历来严格,祖父祖母,一生爱干净,为人极其讲究,乐善好施,常常帮助孤寡老人,那时候我们家族兴旺,家庭和谐。众人无不艳羡不已。
转眼又是一个“寒衣节”,看着街道两旁有人在拿着“金银包袱”在为天堂的亲人送去寒衣,他们跪地焚烧,包袱上大抵都写着各自的地址,却不知那些故去的亲人们,是否收到这样的温暖和虔诚?随着社会文明进程的提高和经济文化的多元化发展,政府对人们内心深处最需要保护和继承的物质文化需也在逐渐加强,看到城市街角“寒衣节”的集中焚烧点,我由衷欣慰,这也许就是民众幸福感和获得感的最直接体现,不然,人们还得顶着严寒到处张望,究竟从哪里才能获得这一份精神的成全和安放。
送寒衣,想必这个习俗在中国北方早已约定俗成,虽各地有苟。其实寒衣节自古有之。据考证,早在周朝时,农历十月初一是腊祭日,这天要举行隆重的祭祀活动。据《礼记/月令》,农历十月是立冬的月份。这一天,天子率三公九卿到北郊举行迎冬礼,礼毕返回,要奖赏为国捐躯者,并抚恤他们的妻子儿女。为死去的亲人送“寒衣”。上行下效,遂相沿成习,流传至今。只是如今,我们久居城市,对这种最朴实最本真的祭奠方式可能早已留于形式,并不能真正体会其中文化内涵罢了。前些年,我无论身在何处,每每这天,我总会买来一包寒衣找个地方焚烧给天堂的祖母,因为这么多年一直从未停歇漂泊的脚步,所以从内心深处,总会泛起深深的忧愁和孤独,因为远离故土,仿佛从灵魂深处,也从不曾靠近我故去的亲人。只是前几年,祖父还在,似乎忧郁也没有如今这么深刻和饱满。而如今,祖父祖母都已经不在,我内心最深处的那盏灯,便熄灭了!
那天,二叔发信息来,字里行间,全是忧伤和孤独,每个人,行走于这世间,走的时间久了终究会累的,而二叔和父亲们,他们的血肉双亲如今都已不在,他们也成了没有父母疼爱的孩子,可想而知这种从骨子里流淌的孤独和悲伤。二叔说了很多,说他把这些年祖父祖母的遗物全部拿到坟头烧掉了,我知道怕是从此一烧,便烧了念想,我的父亲们他们内心最温暖的那份情怀从此不知安放何处?我看完信息,一个人沉默了良久,那些人,那些事,如同沙漏一般,漏出悲欢离合,漏掉喜怒哀乐,最后只剩下这赤裸裸的生死离别的伤与痛,深深雕刻在我的血液乃至灵魂里,永远无法抹去。
父亲母亲,也就在“寒衣节”的当天被我叫了来,在高铁站我带着我的孩子,迎面碰见刚下车即将奔赴我们的父母,我爱我的孩子,就像父亲母亲爱我一样。当我看见我的孩子,在和我分开一月后的那种陌生疏远的眼神,我的心海瞬间决堤崩塌,无论怎样我再也不能忍受这样的母子分离,哪怕多么的短暂,作为母亲,孩子就是生命的全部,而作为女人,有了孩子在身边,便才会海阔天空,风和日丽。我想虽然我一直都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但至少从今以后,在做母亲这条任重道远的路上,虽路漫漫其修远兮,我定然全力以赴,为我的孩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而我的父亲母亲,又是以同样的方式诠释着他们对我的爱,他们生命的怒放早已全部写进对子女生活的周全里,点点滴滴。我爱我的孩子,父亲母亲爱他们的孩子,所以我们在做父母的路上永远殊途同归。
看着父亲母亲疼爱我的孩子就像疼爱小时候的我一样,我时常思杵诸多,那份爱,那种永远不图回报的付出,大概是这世间,所有父母的模样,而我,从血液里流淌的感性和忧郁,也大抵是我这辈子想改变却永远都改变不了的性格基因,就像热爱故土,热爱故土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故土是我生命的根一样,就如同我喜欢怀旧,喜欢怀念那些在光阴里逝去的人和事一样。而有些人有些事,无论岁月如何匆匆 ,光阴怎么飞奔转瞬,我的牵念和爱将永恒。在即将奔波光阴的路上,我将依然怀着一颗赤诚之心,热爱生活,用心去爱和享受被爱,哪怕生活给我怎样的馈赠和剥夺。
2020.1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