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自健口中的损友组合,到《吐槽大会》的总策划,从马东欣赏的大学生诗人,到节目中总被嘲笑的滞销书作家。其实李诞的突然成名真的也算不上有过多久的蛰伏磨炼,至少对于我来说是这样,因为一来他还是属于小众圈子里的“网红”,二来我好像这么多年都一直能遇到他。
李诞最初的那篇《扯经》,在qq空间里疯狂转载的时候我还在高中刚刚接触社交媒体的年纪,后来贴吧、微博、人人网上也尽是铺天盖地的段子,对了,那个时候我们还不把这种文字形式叫做段子,这类作家也不叫段子手。如果你也曾经看过某篇标题类似《某偏僻小寺师徒对话》这样的文章,然后其中有诸如:
【师傅,你知道我在想谁么?】
【昨天那个女施主。】
【你怎么知道。】
【我也在想。】
【那你怎么睡得着?】
【那是大方丈的闺女,想也白想。】
这就是来着大学生时期李诞的东西,荒诞不经,幽默风趣,不过那个时候他的笔名叫自扯自蛋。我也没能把他和后来王自健口中的损友联系起来。
其实“我有个朋友”式的说话方式,对于相声演员来说,大多就是个抖包袱的固定套路,在《今晚八零后》最初的几年,王自健每次拿蛋蛋王建国赖宝开涮的时候,我一直以为这就是京片子里附加的代词。后来蛋蛋和王建国开始走上台前一起说脱口秀,我和朋友还曾表达过小王子出名了还肯带朋友出道真仗义这样的感慨。
再接着,李诞自己做了个节目《吐槽大会》,从第一期的周杰表情包事件因为尺度太大被广电勒令禁播,也使得这个节目在一部分群体中的期待值越来越高涨。后来的事情就是《吐槽大会》期期破亿点击量,然后又接着办了《脱口秀大会》以及参加了马东的《饭局的诱惑》,李诞从网红到明星,就在这一年之间逐渐进化。而节目的大尺度恶搞和他一头标志性的杀马特红也渐渐融合在一起,让我想起来原来这个人我已经这么熟悉了。
李诞是有诗人情怀的,虽然这和脱口秀上的跳脱样子的确合不太来,但无论是最初的扯经上,黑色幽默中夹杂的少年心性:
“师父,耳闻众比丘言及末法时代,何解?”
“世尊灭度后,一切时代,时代中一切佛陀、凡人,皆有言自身所处为末法时代,这其实是执念,也就是自恋。”
还是在微博上偶尔的长吁短叹:
你都会觉得这个人太立体了,他好像什么都在操心,又好像什么都事不关己。马东在后来的节目之外评价李诞说“他有着脱口秀演员在舞台下所有的东西,包括那股“悲凉”。”我不太能够理解他们说的悲凉是什么,但至少这一本《笑场》真的不只是相声搞笑段子合集那么简单。
文艺男、闷骚男、浪贱男、犯二男,许多标签都可以准确地贴在李诞身上,他从现实中间跳出去,写一些不着边际的故事、感受、心得、想象,然后又从外面的世界走回来,聊人生、电影、朋友。我突然发现这个男人很有才,他说自己是习惯扯淡,可扯淡的艺术未尝不是艺术的一种。
在《可是我不想去罗马》里,他聊到了自己的大佬,一个有本事又会害臊的人,她让他觉得舒服,因为受恩惠者要记着,但施与者不能经常提。他也聊到了自己的朋友,一个会害臊又很丧的人,我觉得他大概的性格就是这样吧,知道自己有点本事可说出来的时候总会不好意思,蒙古人的豪爽又混合着多年读书人的内敛,偏偏还有一丝丧,可爱又真实。
他可以很煽情:他们有许多关于爱的道理,我有你。
也可以很矫情:人生的真相是这样的:我敢骂政府,骂世界,骂他妈的上帝;我毁佛谤祖,我睥睨天下,但是我不敢骂楼上每个周末都在装修的邻居。
当很多人开始责备李诞这样的年轻人没有担当也没有抱负,做着取悦大众的事情,却没有文人该有的情操标准,我觉得这是另一种偏见和悲哀了,正如李诞在《十三邀》里所说,做喜剧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初衷,任何人都爱喜剧,清朝人也会笑。年轻人大约都是这样,没有框架,就不会有包袱,只是这个大我不算太多的年轻人真的是我最近特别喜欢的艺人之一了,他有天赋、有才情,懂戏谑、会装大爷也会装孙子,多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