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旖(八)

文/倪龙

看着眼前微笑着的男孩子,脑海中却又回想起周琨礼。

高三他坐我前排,也是打篮球把脚崴了,走不得路。于是去教室前面饮水机接水的活就由我代劳了,“你怎么不小心,都要高考了,还打球伤了脚。”我瘪瘪嘴,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把水杯放在他桌上。他心情也不好,一定是被班主任光哥和父母都教训了一顿,我抬头看了他几次都一个人闷闷地坐在座位上。到了体育课,他也不能像往常那样抱着篮球和他的好兄弟一起去打球了。

“扶尧,下去上体育课啦。”

“我今天不舒服不想去啦,你们去吧。”我向赵玲儿她们挥了挥手。

教室里只剩下我和周琨礼,那是个春光明媚的下午,我和他坐在靠窗边的小组,阳光洒在他宽厚的背上,是我当年最沉溺的港湾。我也没想和他搭讪,只是这样安静地坐在他的身后,余光环绕着他的背影,做做练习册上的题便觉得岁月静好。

“Freya,今天也不舒服?”高中时大家都喜欢叫我英语名,周琨礼侧过身来笑着问我。

我满脸堆笑,“对啊,你的倒霉传染给我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早点好啊?”

我翻了个大白眼,低下头小声道:“希望是吧。”等抬起头来,刚好触碰到琨礼的目光,我和他同时一愣,我忙躲闪开目光,“好啦,赶作业了。”

回忆似潮水般向我涌来,徐豪平碰了碰我的手,我才回过神来。看到他,意识到刚刚心里想着琨哥,忽然觉得心虚,躲闪到床的另一边,“学长,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暗示他我们不应该像现在这样。

“我知道,不过你现在受伤了。”他顿了顿,“一日夫妻百日恩,知道吗?”

我惊讶地睁大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谁和他一日夫妻了?

“好了,过去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徐豪平拍拍我的肩,“当时是我太莽撞了,我不应该因为那种事情不理你。其实你说分手的时候我也很难过,我知道那几天我都没理你,你其实一直再跟我聊,但你口气一直那么强硬。我…我当时就想只有你能服软一些,我就和你和好,但没想到你后面就提出了分手。扶尧,你永远不会知道和你分手后的日子就像溺水一般难过,我很想上岸。所以,对不起,原谅我好吗?”

我看着他的脸,眼神描摹过他的每一个五官,不是那么精致,组合起来却很好看。我知道徐豪平是典型的富家公子做派,骄傲聪明,在游戏里所向披靡,一旦学习起来也很厉害,我认识的他从不服软。说老实话分手后这半年不是没有想过他向我道歉,而此刻当他真的说出这话来时,我忽然觉得自己才是被原谅的那个人。我一直觉得我没有好好珍惜那段感情,我和徐豪平都是对方的初恋,可是我却没有给过他磨合的机会,而且一直以来我心里都还有另一个人,我不可能不感到愧疚。

“我还是不想原谅你呢?”我笑着故意逗他。

“啊?”徐豪平皱紧眉头看着我,“那可怎么办?要不下回我请你吃饭?”

“不用啦,你女朋友会吃醋的。好啦,我要赶校车回去了。”一想起他刚刚摸头杀那一茬,我就实在不想和他再待在一起,“我原谅你了,不用请问吃饭。”我下床慌慌张张地准备穿鞋。

“我女朋友?”他拦住我,“哎,你现在这样怎么坐车回去?我送你。”

“我可以慢慢走的,媛媛应该买完水果了,我到门口等她。”我不再理他,一拐一拐地向诊断室外面走起。不料却被他从后面一把抱起。

“干什么?我可以自己来的。快放我下来!”我急了,用力掐了掐他的手臂,“快放我下来!我报警了!”

“治不了你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徐豪平就吻住了我的唇,来不及感受这熟悉的感觉,看着周围来来往往都是护士和病人,我没有报警,而是羞得立马“抱紧”他,把脸埋进他的怀里,直到走出医院,再也没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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