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我们从老家来到广州。自长江之滨出发,我们开一辆破旧的老尼桑,一路向南。
天上乌云密布。雨点时大时小,偶尔倾盆大雨,偶尔淅淅沥沥。雨刷不断地刮着,犹如摆钟来回晃动,发出阵阵老旧呻吟。被雨冲刷干净的玻璃外面,一切都显得干净、清新,又带有一丝冷意。村庄、城市,山峦、铁路,湖泊、大桥,在后视镜中不断远离。那时,我们还不知道,奔赴的未来将是什么样的。
就这样感觉开了很久。看一眼导航,已经开出了500公里,自北而南几乎纵贯三分之二的省区。到了广州,我们就是北方来的外省人。而现在,我们还疾驰在家乡的热土。而乌云那么大,一整个白天我们都在它的囚笼之下。
天色慢慢暗下来,无星,无月。车外的黑暗里,烟花开始在我们四周绽放。它们在夜空中无声地闪耀,光彩夺目,夹带着道不明的乡土依恋向离乡者袭来。后来,和我们一样的离乡者越来越多,把整条高速都堵住了,龟速前行都成为奢望。我们走下车,迈入前后都是车的海洋。我们是其中的一滴。封路了。烟花还在呼唤,离乡者却已抵不住疲倦,在车内沉沉睡去。我们在高速上睡了沉沉的一觉。
第二天,经历长长的隧道,车辆翻过九连山。乌云化为漫山的云雾,缠绕不去,中断了对我们的追随。温煦的阳光在左侧,照亮了青翠和南国风光。满眼都是浓郁、厚重的绿色,仿佛大树肥美的叶片就在眼前。新鲜地域的视觉贪婪,壮丽城市的隐隐诱惑,一切都让我们心神晃动。
我们打开车窗。春天的气息涌进车内,把每个人都包裹其中,渗透肌肤、血管和骨髓,与五脏六腑深深融合。我们像海中的鱼,与自然化为一体。而尼桑带着我们,向远方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