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家去看看

真的好想回老家看看。

六岁那年,我们卖掉了家里仅有的一只聪明可爱的小猪,带着简单的几个小包裹,坐着隆隆的火车,一路上母亲晕车吐得一塌糊涂,我土头土脑地从火车上跑来跑去,父亲紧张地一边照顾妈妈一边看着我,生怕我丢了,就这样过了六个小时,来到了胜利油田。

新家是贫困的,我们住在一间大的职工宿舍里,印象里什么玩的突然都没有了,开始过起了每天都吃窝头的日子。一周以后,我就开始想回老家。

老家是平房,象四合院一样的,常听妈妈说东屋、南屋、西屋、北屋,我和爷爷、奶奶还有哥哥都住在二间北屋里,西屋南边,有一个栏,养着十几只兔子,有灰兔,也有白兔,还养着一只小猪,小猪还很小,兔子经常会在院子里四处跑,猪也会跑到大街上去。家里的兔子是有灵性的,记得有一只兔妈妈生了许多只小兔子,晚上我们会把小兔子放在筐子里,抱进屋里和我们一起睡觉,屋子的墙上有个小洞,是专门给兔妈妈留的,兔妈妈晚上搂着小兔子一起睡觉,可是如果要上厕所,它就会从洞里跑出去,从外面排水沟附近上了再回来睡觉。还有一次,兔子跑了出去,跑到了外面的地里,邻居、妈妈还有我,一起去找它,看到许多人追它,它惊慌地往回跑,跑到妈妈脚下老老实实地趴着,等妈妈抱它回来,那眼神,似乎别人都是不可信任的,会伤害它,只有妈妈,才是会抱它回家的。可是妈妈只会提着它二只大耳朵回家,并不会“抱”它,看着它笨重的身体坠着那二只耳朵长长的,我特别怕它耳朵会疼,可妈妈却说,抱兔子会伤到它的内脏。

家里的小猪,也是有灵性的,我喜欢它,临到油田前,我告诉妈妈,我想带着那只小猪来新家,妈妈笑了,我们一起赶着它去了集市,把从没上过集市的它卖给一个伯伯,伯伯把它赶走了,可等我们回到家里,发现那只小猪早早回家了,它称着伯伯不注意,偷着跑回来了,它没去过集市,却认得回家的路。妈妈只好又赶它到集上去,送还给伯伯,那天,我哭了,舍不得那只聪明的小猪。

顺着我家门前的土路向南走几十米,那里是我的小学,小学是简陋的,一年里放好多个假,除了寒假和暑假、农忙的时候也会放假,老师有事,也会放假,我们一个教室有二个年级,老师会先教二年级的学生读书,再教一年级的学生,二个年级一节课轮流着教,课桌是长长的几排水泥台子,坐的是家里带去的不规则的小板凳。印象里我是一年级里年龄最小的一个孩子,还记得闹了个笑话,有一天我们站成几排,老师说“男孩子,跟着王老师一起去游泳,女孩子过来,留在这里讲故事。”女孩子们全从队里走出来走到大树下面零零散散地坐下了,我自己一个人站在男孩子的队里,我走神了,在看学校屋檐的燕子,老师问“你是男孩子吗?要去游泳?”全班同学都笑了,我连忙跑了出来,脸都红了。

再往南走几十米,就是男孩子游泳的清清的小湖了,他们常常光着屁股,三五成群的在那里嬉戏,短裤全脱了扔在地上,清一色的蓝色短裤,爸爸妈妈通常是不让孩子们去游泳的,因为是不安全的。但时常有男孩子偷着去游泳,回来去被父母发现了,原因是他们常常穿错了短裤,会把别人的蓝色短裤穿回家,父母一看又穿错了,就知道是去游泳了。

妈妈常带着我和哥哥在那里洗衣服,为了哄我们高兴,也会搬掉二块石头,捉二只螃蟹带回家给我们玩。

家的东边,是我们准备盖新房子的宅基地,五间房子都打好了地基,门前栽了二排杨树,杨树中间,种了一些茄子什么的蔬菜。可是房子盖了一半,我们就来油田了。

再往东走,就是桥山了,那是我多么向往的山啊,对于六岁的我来说,那山很大很大,远远的地方,有一小片松树林,那个地方,只有端五节,妈妈才会带我去,折些松枝回来,插在门上,居说可以辟邪。我每每要跑到山里去,妈妈就会告诉我,山里有狼,虽然在山下住了六年,可我印象中只上过一次那座山,是我表哥表姐带我去的,真好玩啊,有野山枣,也有野花,采回来放在家里,看小花依然开放,很温馨的。我还想去,可是妈妈再也不让我去了,爬一爬老家的桥山,成了我多年没有实现的梦想。

小学快毕业时,我对老家的思念到了一定的程度,我常常会梦见老家,有一年,爸爸回老家去看爷爷,因为不是假期,不能带我回去,爸爸从老家回来,爸爸告诉我,我的好朋友,伟红还跑到我家里去找我,问我有没有回来,当时心里好难过,好想念她,我的小伙伴。中专时,爸爸又告诉我,伟红她结婚了,长得胖了很多,脸晒得红扑扑的,干农活是好手,已经有了二个孩子。家里也早就变了样,农村道路改造,全都是沥青路了,房子换了地方,重新盖了,家里的那片没有盖起来的新房子,也都卖了石头。

光阴荏苒,对老家的思念时常伴随着我,我却总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回去过,一晃过了三十年,我的孩子已经上二年级了,比我来油田时的年龄还要大一岁,我真的好想回老家去看看,今年,我一定要回老家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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