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末清初潮汕地区各县如何迎春、抢春、鞭春?如今潮汕乡村迎神活动中托神、抢神的由来?且看潮汕英歌舞探源纪录片《英歌武》第13节 县城抢春
立春和元旦虽说都是新年里的好日子,可并不总凑在同一天。元旦是明清时期农历一年的开头,意味着万象更新;立春却是四季的起点,阳气初升,不单标志着春天来了,还是生肖轮换的开始。每到这个时候,潮普县就会迎来一年里最热闹、最有生气的节日。
立春前一天,知县郭大人会领着全县的文武官员、乡绅长老,列队出城东门,举行迎春”大典。仪仗队开道,一路上锣鼓喧天,彩旗飘扬,“国泰民安”“五谷丰登”“风调雨顺”等潮绣金字横幅在晨光中闪闪发亮。队伍里,鱼灯龙舞蜿蜒前行,布马跳跃腾挪,花灯装扮的戏景栩栩如生,引得街边百姓扶老携幼,纷纷驻足围观。更有从南宋末年传下来的笛套宫廷乐,笙箫管笛齐奏,曲调古雅庄重,仿佛穿越百年时光,在街头巷尾悠然回响。还有些会唱歌的人,自己凑成队伍,化妆表演古人的故事。百姓围观嬉游,俗称“游春”。
队伍最终抵达城东郊外的先农坛,在祭祀春神之后,就把一头用黄土精心塑的大土牛迎回去,放在县衙门前。这土牛比人还高,足有六尺多,牛角翘着、耳朵立着,肚子鼓囊囊的、尾巴往下垂,全身画着五色花纹——这是象征五行调和、风调雨顺。
有经验的老农夹道而立,细观土牛色泽:要是土色看着滋润,就预示着今年雨水足、庄稼能丰收;要是土又干又发白,则恐怕会闹旱灾、收成堪忧。
立春当日,潮普县三文三武六位主官齐聚土牛前。郭县令身着吉服,手持彩绸缠绕的“春鞭杖”,缓步上前,面向东方,三鞭土牛,每一下皆用力而庄重,寓意催促耕种、鼓励农桑。随后,王主簿、刘典吏等人依次上前,各鞭三下。这便是历代相承的“鞭春”之礼,是朝廷重视农业的象征,也是地方官鼓励耕种的仪式。
陆雄身为县衙捕头,位列武职,也拿着鞭子上前。他身材魁梧,眉目刚毅,动作沉稳有力,三鞭落下,土牛上的土碎了一地,引得周围一片喝彩。
陆雄家住在县城西侧,有个儿子名叫陆大勇,新年刚十七岁,长得虎背熊腰,筋骨结实,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走路脚步快得像风,已显猛将之姿。他从小跟着陆雄学武,拳脚和各种兵器都练得很熟练,出拳出兵器又快又准,收放自如。除了练武,陆大勇也读书,他的志向就是像父亲一样,给朝廷效力,干出一番大事业。这会儿他站在人群里,目光灼灼地盯着土牛,心里早就燃起了一股豪情。
鞭春礼刚结束,就听有人喊了一嗓子:“抢春啦!”
刹那间,人群像潮水似的朝着土牛涌过去。老百姓都争着扑上去,扯土牛身上的泥,把这泥土当成吉祥之物。传统民俗是,抢到泥的人,拿回去撒在养牲口的圈里,能护佑牲口长得肥壮;撒在田里,能保佑庄稼丰收。这就是热闹的 “抢春”。四里八乡的农人蜂拥而至,呐喊声、笑闹声、推搡声混在一起。
陆大勇少年心性,见状热血沸腾,奋身挤入人群,也想夺一把春土。眼看指尖已触牛腹,忽闻身旁一声怪笑:“大家快来抢啊!”话音未落,几人猛然撞来,将他狠狠抵在一旁。
陆大勇正是少年心性,见这阵仗,热血一下子就涌上来了,使劲挤进人群,也想抢一把 “春土”。眼看指尖都碰到土牛肚子了,忽然就被人猛地撞了一下,把他狠狠挤到了一边。只听到那人起哄道: “弟兄们快抢啊!”
陆大勇怒目回头,只见一个壮实的少年站在人群中间,三角眼斜挑着,满脸戾气,身旁还跟着五六个同龄少年,凭借多人一起直撞地用蛮力开道,此时已从土牛脑袋那抓了一大把泥,得意的转身跟同伴炫耀。陆大勇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侧身对着就飞扫出一脚。
那少年猝不及防,踉跄往后倒,整个人倚在土牛身上一块往后倒。“轰”的一声,土牛崩裂,碎土四溅!
那少年坐在地上,恼怒不已,怒吼一声,遂捧起地上的散土,猛地往天上!泥土洒得到处都是,不少人的头脸衣服都被沾上。有人破口大骂,却被那少年的同伙推搡着倒在地上,外围的老人小孩被人群的乱脚踩到,疼得直哀嚎。
陆大勇愤然退出人群,跑到父亲身边:“爸,为何不制止?这般混乱,伤了人如何是好?”
陆雄望着骚动的人群,淡淡地说:“每年都这样。‘抢春’本来就是争彩头的事,谁力气大、谁人多势众,谁就能抢到。在这里不讲什么礼让,只讲争斗。只要没动手打人就好。你看那人丁兴旺的雷厝围,每年都是他们拿得最多。”
“那刚才撒土的是谁?”
“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雷厝围雷虎的儿子,叫雷震南。”
“雷震南。” 陆大勇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眼里看清了这个人。
他走到母亲练婉贞身边,带着点得意说:“妈,我也抢得到了一把春土。”
练婉贞笑道:“咱们家不种地,带回去撒在厅堂角落里,也能图个家宅平安。”
因为四面八方的农民涌进县城,鞭春这天,县城里集市也格外热闹。街头巷尾到处飘着香味:粿条汤、蚝烙、红桃粿、鼠壳粿的香气混在一起;糖画摊前围满了小孩;杂耍艺人翻跟头、跳圈子,赢得一阵阵掌声。整座县城如沸如燃,满是年节的欢喜。而那些没抢到春牛土的人,就难免失落和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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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英歌武》分【明末潮普】【乱世练榕】【水浒英歌】三篇共48节,讲述明末清初的广东练江和榕江流域的潮普县衙的捕头陆雄及儿子陆大勇,和兵房书吏练承甲及儿子练英杰,从十多岁的青少年开始到中年期间,经历明清朝代更替的乱世、官府几度易帜、明郑征粮、清初迁界、民间围寨自保,分别成长为维护地方治安的干吏和保卫家园安全的宗族英雄,创造性地藏武于各项民俗活动中发明了英歌,凸显豪族雷厝围与中小村寨的纷争及豪强雷震南人生轨迹,清楚记述明清时期潮汕地区行政和军事体制和运行机制,记述了潮汕人民人生观的转变与建立,以及潮汕地区民俗活动的演变,以及英歌舞在建国后至今的发展,解密潮汕英歌舞的真实来源及其目的,回答了诸如潮汕英歌舞为何有那么多的流派打法、为何潮汕英歌舞会以水浒传人物出现,为何以前的潮汕英歌会有前棚、中棚和后棚,为何潮汕英歌舞看起来总有点战阵和武术的意味,英歌舞与傩舞有什么关系,为何潮汕英歌舞古代民间只称为唱英歌、打英歌、跳英歌、武英歌、茂英歌、敲英歌而不是英歌舞,英歌舞为何时迁要拿蛇,英歌舞真的已经形成几百年了吗,为何以前的英歌队会有的拜太子爷、有的拜田元帅,为何史书上只记载唱秧歌,等等问题,是一本潮汕英歌舞的史诗中篇小说剧本,由中国人文研究者、潮汕人、潮客广府历史作家余源鹏根据潮汕真实历史和英歌舞现实创作,是潮汕人了解潮汕历史人文最方便的捷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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