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庄子`内篇`人间世》叶公子高接受外交使命,朝受命夕饮冰。
《人间世》,是人处身于时空世界之中。前文颜回想要出使卫国,信心满满欲改变世界,被孔子一顿说教,拦下了。为什么?因为颜回作为他国外人,插手卫国政事,属于主动靠近危险,却不知凶险,莽撞行事,非但于事无利,反会白白丢掉小命。
这一节,叶公子高要被派到齐国做外交官,来和孔子诉苦寻求办法。孔子却极力劝行。为什么?难道因为颜回是孔子的高徒,孔子不舍得颜回去丢命,而叶公子高是楚王王室成员,无关紧要?不,叶公子高,既然是王室成员,他是可以代表本国外交的,虽然被动,但道义和责任所在,何况他自己对外交工作的凶险有充分的预估,所以孔子竭力打消他的焦虑心理,劝他出行。
叶公子高,早晨上朝,接受这个任务以后,傍晚时分就已经得了焦虑症,急得内火腾腾串烧,要饮冰才能压抑住。(原来梁启超先生“饮冰室主人”典出于此)
怎么办?叶公也来求教孔夫子。这回孔老师用了两把戒尺,来治疗叶公的焦虑症。
这两把戒尺,就是人生二戒:命和义。
命——不是命运、算命的意思,命,作为人子,对父母亲人的关爱照顾,人不可能选择自己的父母,对父母的责任就是命,父母生病了,有什么事情,处在任何地方,都必须要全身心照顾,使其安心,这是至孝。作为人臣,在朝廷做事,或者作为公务员、企业打工者,领导让干什么工作,就得干,没得挑三捡四,这是你的义。面对无法改变的事情,能够当作自己命运来坦诚接受,这就是德性修炼达到极致了。
这就叫做“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这大概就是范仲淹在《岳阳楼记》里所说的,古之贤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吧。
我想到自个儿,领导突然分配个任务,也会和叶公一样,心存焦虑。心理会烦躁,好好的计划生活又被打乱。尤其是业余时间,哪怕发呆无所事事时也是自己自由的时间,工作一来,势必抢走原本计划好的时间。何况,做这些额外事情,做好了未必是自己的功劳,做差了却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可是这是领导交代下来的事情没作为属下,接受工作安排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心理不痛快还得接受。这就对比出境界的高低了,庄子借孔子言,“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若能认识到这一点,那么我在接受任务的时候,就会内心平和,不会犯焦虑症了。
如何不焦虑?懂得人活天地间,肩上总是要担负责任的,这些责任你无从推脱,本就是命和义,那么何不安之若素呢。这么一说,基本上解决了叶公心里原本出国去做齐国外交官的顾虑,唯有去做才是对的。
其次,消除焦虑症最好还能提供方法。
比如,领导交给一件事情,能明确告诉我什么目的、方向、方法、注意点。如此,我的工作就有指向性,不会瞎忙活。
孔老师当然会对叶公继续教诲,告诉他,做一个没有危险不受诟病的外交家,最基本的就是不要说谎,诚实以待。就是现在所说的,要有代入感,互赢互利。尽事情最本真的“中”去对待,“乘物以游心,托不得已以养中”,老老实实传达国君的指示,能做到就很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