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老照片,1944年的南京(四)

这组老照片是由德国女摄影家赫达·莫里逊(Hedda Hammer Morrison,1908-1991)拍摄的。

这里,我们继续一起随着赫达·莫里逊镜头回到1944年的南京。

根据1930年10月,国务会议通过的《首都计划的调整计划》,首都干路名称,城南道路以南京旧称建康、金陵、白下、建邺等命名;城中道路,以北平、上海、广州等大城市命名;城北道路,以山西、湖南、察哈尔等省命名;专为党政军机关规划的,以单位命名,如国府路(今长江路)、黄埔路、中央党部路(今湖南路),这些道路至今仍为南京道路网的主干,且路名基本沿用。

城南的夫子庙一带是民国初年南京三大商业中心之一,另两个是城中的北门桥和城北的下关。

上世纪80年代初,当年参与孙逸仙陵墓建设的上海姚记营工厂的公子姚先生来宁,要我陪他去花牌楼、朱雀路寻访其儿时的记忆。

夫子庙·聚星亭·南京1944

今天我们见到的聚星亭是1968年复建的,造型相当的朴素典雅。

夫子庙·聚星亭·南京1944

聚星亭,“聚”下面是三个人,表示人多,上面是“取”,表示读音。“星”是指魁星,魁星是神话传说中主宰天下文章兴衰的神,在古代学子心中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如果你考中了,那就成了魁星,就到亭子下面来聚一聚。“聚星”意思就是:“群星聚集、人才荟萃”。

夫子庙·聚星亭·南京1944

聚星亭位于夫子庙棂星门以西,与棂星门西面的奎光阁相应,是一座八面二层的古亭,始建于明朝万历十四年(1586年),同治八年重建。

夫子庙·聚星亭·南京1944

这张照片的拍摄机位应在今晚晴楼位置临秦淮河的二楼。

夫子庙·永安商场·南京1944

这座白色带塔楼的建筑是夫子庙龙门街附近的永安商场,1943年由鸿记营造厂老板陆新根独资建造。1973年被拆除,因房屋陈旧。

夫子庙·永安商场·南京1944

龙门街位于江南贡院前,街上门楼重重,牌坊座座,明清两代举人,都是在这里考出来的。过去的文人学子把中举中进士、状元进入宦海,视作“入龙门”、“跳龙门”。贡院第三重大门上高悬“龙门”金字匾额。

永安商场的斜对面是1901年开业的“雪园茶馆”,后演变为“永和园”茶社。

今南京宁海路62号砖木结构西式楼房1幢平房数间的原产权人亦是陆新根,建于1935年,其院落占地面积633.33平方米,建筑面积536平方米,主楼建筑约350平方米。此处1949年前为陆新根自住,现为民国保护建筑。

夫子庙·国际饭店·南京1944

这是1944年夫子庙贡院街45号的街景,这座建筑从上到下有三个招牌:国际饭店,国际联欢社,国际咖啡室。

民国时期的贡院街45号分45-1和45-2,对应就是现在的贡院街97-107号。

说国际联欢社,人们自然想到的是现鼓楼区中山北路259号的南京饭店——国际联欢社旧址。日本占领时期被日军改为东亚俱乐部,但人们仍习惯称之“国际联欢社”。

贡院街45号地块的前身是国民政府的度量衡检定所,检定所于1930年9月1日成立。1937年11月,度量衡检定所被攻城日军焚毁殆尽,其地块后被汉奸常玉清霸占,投资建成国际饭店。

常玉清是亲日帮会组织“中国安清同盟会”的头目,仗着日本人撑腰,他在夫子庙开设的国际饭店后又打出国际联欢社的牌子,以混淆前国民政府的“国际联欢社”。饭店门厅两侧,贴满了写着艺人名字的海报,其中联幼如、姚少英、燕凌霞等都是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平津一带的曲艺名家,所谓咖啡室或联欢社更类似书场的戏茶厅,实际是常玉清仗着日本人的势力经营的鸦片馆和妓院,通过贩毒、舞厅(招妓)不断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

常玉清是依靠日本人混迹江湖的,早在“一二·八淞沪抗战”后就投靠日本人。他曾奉日本特务之命,派人到苏北盐城等地招收10岁左右的男孩50名,经上海虹口送往日本接受黑龙会的培训。1937年年初,这批孩子全部以日侨身分返回虹口分赴江浙沿海活动。“八·一三抗战”爆发后,这批孩子伪装卖棒冰的小贩,到南市、浦东、闸北等中国军队驻防的据点收集各种有关情况,为日军提供情报。

抗战胜利以后,躲在南京的常玉清收拾行装准备离宁去沪,被国民政府当局逮捕。1946年8月20日,被上海高等法院以“通谋敌国图谋反抗本国罪”,判处常玉清死刑,剥夺公权终身。国际饭店作为逆产被国民政府没收,贡院街45号成为第三区公所和南京市自来水管理处办公地点。

夫子庙·贡院街·南京1944

这是另一个角度拍摄的贡院街,画面左侧是国际饭店,拍摄机位大致在今天奇芳阁二楼东侧,往东南方向拍摄。

文德桥段·秦淮河·南京1944

从文德桥看秦淮河两岸的民房。

这里的秦淮河是十里秦淮的内秦淮河,六朝时宽100m,南唐时款90m,到宋代宽50m,现在宽度只有20米。

夫子庙·文德桥·南京1944

文德桥上卖豆芽的小贩。

图上看,文德桥的栏杆是木质的。南京人至今还习惯用一句歇后语:“文德桥的栏杆——靠不住”。

文德桥及其四周,在六朝时就很繁华,明、清时期,仍不减当年之盛。在这一段秦淮河两岸,悬桩拓架,建造了一幢幢精巧的河房水阁,雕梁画栋,南北掩映,风光秀丽。

由于这座桥正处在地球的子午线上,所以每逢农历十一月十五日子时,皓月当空,水中月亮正好被这座桥分为东西两边各一半,这一奇观被称为“文德分月”。每逢端午节在此赛龙舟,观赏者万人空巷。文德桥上,更似蜂聚蚁集,你推我搡,大哭小叫,胡乱挤作一团,多次造成桥栏折断,桥身倾塌的重大伤亡事故。所以,南京人“心有余悸”时这句歇后语便会脱口而出。

中华路·南京1944

右侧为中华门瓮城。

中华路·南京1944

中华路,荒草凄凄的中华门瓮城。

中华门外·长干桥·南京1944

长干桥位于南京中华门城堡外,横跨秦淮河连接着城墙。

1937年12月初南京保卫战打响之际,中国军队为阻止敌人快速通过护城河,事先炸塌了清代光绪二年重建的长干桥的桥身中段。随后,侵华日军在中华西门的西侧架设浮桥攻城。

南京沦陷后,侵华日军和傀儡政权为了恢复城南的交通,拆除附近建筑后获取木料,在原长干桥遗址上搭建了一座临时木桥。

此后七年多,南京城内的伪政权始终没有专门重修过长干桥。

中华门外·长干桥·南京1944

长干桥中间被炸毁的痕迹清晰可见。

窯湾街·涧子桥·南京1944

中华门外涧子桥是明朝时候建立的,这条小河叫南玉带河北流至外秦淮河。

清代至民国,南京城的居民与驻军使用口粮主要是外来运输供给的。所以南京城周围的水道密布,还有专门叫“运粮河”的地名,中华门外“米市大街”的地名等等。南门就是中华门,南门对岸遍布粮商们的粮库,就是后来我陆续发现的沈万三家商号老宅,瓮堂之所以能留存下来,与这些粮商贸易的兴旺,外省人的聚居等地区特点都有关。几乎从安徽、江西来的运粮大木船经水路行驶至南门停靠秦淮河上下码头。

愚园正门·南京1944

愚园,又称胡家花园,位于现秦淮区老门西,是晚清著名的江南园林,占地面积约3.36万平方米。

愚园内庭·南京1944

光绪二年(1876年),由候选苏州知府胡恩燮辞官回到南京,买下了城西南一个已沦为菜地的明代废园,历时二年,建成一座园林,奉养老母亲。因此命名为“愚园”。

愚园内庭·南京1944


愚园内庭·南京1944

愚园由宅院和园林两部分组成,整个园林最大的特色就是以水石取胜,有"城中佳胜眼为疲,聊觉愚园水石奇"之说。

愚园·胡家花园·南京1944

愚园有“金陵狮子林”之号。赫达女士在此留下的镜头明显较多。

2011年复建愚园,恢复愚园三十二景。2016年完工后正式开放。

彩霞街·南京1944

「自古财富出东南,而金陵为都会」,凡有利可图的地方商人总会纷至沓来,其背后免不了一段又一段的历史传说,并留下一串好听的地名:评事街,升州路,洋珠巷,仙鹤街:熙南里,彩霞街等。

彩霞街位于现秦淮区,北起升州路,南至上浮桥。原名草鞋街,后改称彩霞街。

明清两代,草鞋街就是个「农贸市场」,有卖大公鸡的、有卖南京最爱的鸭子的、还有卖从秦淮河里捕上的大鱼的,售卖者大都是穿着草鞋的农民,人们习惯将此地称之为「草鞋街」。

久而久之,草鞋街规模不断扩大,远近闻名,商业形态也不断升级,店铺鳞次栉比,满街的店幌五颜六色,如彩霞一般,遂有“彩霞街”之称。

升州路·南京1944

据「文史漫话」:很多文献都把这张照片注释为"站在评事街路口往东拍摄升州路",经实地考证及反复比对,确定无疑这张照片是站在评事街对面彩霞街路口向东拍摄的升州路。

升州路·评事街·南京1944

升州路与评事街路口。

500年前,明朝南京的市中心,不是新街口,而是评事街。新街口是1928年国民政府定都南京后依《首都计划》发展起来的,而500年前评事街的繁华程度可以比肩今天的纽约华尔街。

武定桥·南京1944

1944年,南京,武定桥。海达·莫理循/摄。

现在的武定桥是一座新旧结合的桥,中间为古桥,两侧的新桥修建于2001年,位于秦淮区长乐路中段,地处夫子庙秦淮风光带,系内秦淮河上桥。

武定桥·南京1944

武定桥始建于南宋淳熙年间,有800多年的历史。明清至民国,这里妓院盛行,六朝金粉,笙歌不绝。

通济门外大街·南京1944

通济门外大街,拍摄机位,通济门外门外由南往北偏东方向拍摄。

通济门是明代南京十三座内城门之一,是南京城内占地面积最大的城门,也是世界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城门,是古代中国防御性建筑的杰出代表,是世界城墙史上独一无二的杰作,其形制和规模在中国绝无仅有。

1937年南京保卫战期间,围绕着通济门中日军队展开了惨烈的激战,前面照片正中的通济门外九龙桥被炸成了两段。

1937年12月,第87师259旅旅长易安华所部奉命驻守光华门、通济门一线。此前,易安华将妻子及3个孩子送回宜春老家,临别时叮嘱道:“汝等领我的抚恤金,赡养家小”,又有赠言,曰“不灭倭寇,誓不生还。国将不保,何以家为?吾妻存之。”

12月12日,光华门右翼雨花台阵地失守,左翼中山门阵地亦被日军突破,易安华旅三面受敌,易安华指挥部队向唯一缺口莫愁湖方向突围,途中易安华腰部中弹身亡,遗体滚入了护城河,卒年37岁。遗体最终未运出南京城。

1960年前后,通济门被拆除,今天只能从沿用的地名通济门内、外大街来大致确定原来城门的所在。

通济门外九龙桥·南京1944

这是1937年中间一拱被日军飞机炸毁后架木衔接通行的九龙桥。

九龙桥是横跨秦淮河南北两岸的五孔石拱桥,因邻近通济门又称通济桥,建于明初,永乐元年(1403年),朱棣命人又进行了修缮。

相传,朱元璋建九龙桥,是希望藉助龙的神力镇住南京的风水。

清年间,康熙、干隆下江南,便是从九龙桥进入南京城。

清朝光绪十年(1884年),九龙桥重修。

1966年,九龙桥按原结构恢复,改为沥青路面,水泥栏杆,基本保留原貌。

通济门外九龙桥·南京1944

2000年,东水关遗址公园建成,九龙桥按历史原貌再次修复。2006年6月10日,九龙桥成为第三批南京市文物保护单位。

内、外秦淮河·网络图

内、外秦淮河隔着中华门城堡,从镇淮桥到长干桥,直线距离不过六、七百米。

秦淮河,从源头经江宁一路向北,到南京通济门外九龙桥分为二支:一支过九龙桥直向西,由东水关进入南京城,向西经过夫子庙,从西水关出城;此为秦淮为正流,习惯上把这支称为内秦淮河(即十里秦淮)。另一支过九龙桥向南转折向西经中华门在城南的城墙以外绕行,至西水关外与内秦淮河复合后向北经草场门、定淮门、石头城,经三汊河汇入长江。

秦淮河是南京的母亲河,历史上其航运、灌溉作用孕育了南京古老的文明,因而极富盛名,甚至被称为“中国第一历史文化名河”。

城南地区的商业繁荣离不开秦淮河流域河道运输对南京城的各类物资仰给。明余光《两京赋》言:“万艘云赴,千廪积粮;贡琛浮舫,既富强。……”

秦淮河·双桅大船·南京1944

这是秦淮河西水关-草场门段,对岸可见曾国藩的「遗爱坊」。

秦淮河·南京1944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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