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刚想吃早餐就看到院子走进一个人,看着熟悉的身影,一看原来是外婆。大半年不见了,我还是挺想念外婆的。
从院子到客厅,小小一段距离外婆走了有2分钟。外婆一直脚有点问题,走路有点拖地总是一高一低。外婆70多了,大部分牙齿已经坏掉了,头发却还只是一半灰白而已,可是却更加驼背了。外婆应该是听小舅舅说我跟哥哥回来过节了,所以特意过来。是大舅舅送他过来的,但是他就没有进来要赶着回家干活了。
隔壁村的哥哥结婚,妈妈一大早就过去帮忙,所以跟外婆说先坐会儿。我让富财给外婆倒了杯水,因为她跟外婆也很亲。外婆年纪越大说话声音就越小,不像往年那样中气十足。也许在外婆这儿世界里,觉得自己后半辈子要后辈了所以姿态会放低很多。这一点,我在我妈妈身上也看到了。她们果然是母女,所以总会有一些共性。每次一点变化,让我觉得非常不舒服,因为在他们身上我看到了自己无法阻挡的衰老,以及老人对岁月的屈服、生活的俯首帖耳。
我一边跟外婆聊天,一边看着家里的两个淘气包。我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好好跟外婆聊天了,但是气氛有点尴尬,因为我能了解他所说的人和事,但他问我的事情我回答了她未必能懂。之后我才想在外婆家住,所以对外婆的感情还在。当时看到外婆来了我心里一紧,完了外婆来了。我们家三个孩子,不怕爸妈的唠叨,不怕爷爷奶奶,就怕外婆。只要外婆一出马,就连最倔强我的我都会变成怂包。可能这就叫做,一物降一物吧。外婆居然是我们三个人的克星,真是哭笑不得啊。
你的二哥以前喜欢留长发,说那是酷。不管我爸妈如何哀求,甚至威胁,他都坚决要留着那一头头长发。那时候我都是齐耳的短发,他居然都齐肩了,说那是一种潮流是我们不懂。老二有颜值,所以他有感潮流的资本。但是他这一种潮流,一到外婆家就玩完了。当时外公还调侃他“老二呀,外公给你钱去理发吧,这个流氓头算什么样子?”我跟老二直接义正言辞的拒绝,于是外婆就无可忍的说道“要是我听你妈说你的头发还没剪的话,我就直接拿剪刀帮你剪。”老二直接变成一个怂货,离开外婆家直奔理发店。从此只要他头发长了不肯去理,我妈都会直接搬出我外婆这尊大佛。
因为工作原因我很少回家,每次回家别的地方我可以不去但一定要去外婆家。我最想去的是外婆家,最怕的也是去她家。我从来不怕妈妈和嫂子们唠叨、语重心长,可是我却怕外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一句“囡囡,我听你妈妈说……”就具备足够的震慑力,让我无法招架。这种与生俱来的害怕,那是说不清,道不明。妈妈说是因为我小时候把我扔在外婆家,因为她长得并不是那么慈祥所以我觉得害怕从来不会让外婆抱,只会粘着大姨小姨。我对我小时候的事情还是如数家珍,我真的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坐在客厅里,听外婆讲我小时候的事,我觉得是一种幸福。虽然现在我们有言语上的隔阂,但是我们的感情一直在畅通无阻。
那是因为舅舅的孩子都已经长大,外婆要操心的事情比较少了,所以每一次见她都觉得她胖了一些。也许正是外婆所说的,“我孙自有儿孙福,我也不想操心那么多啦,也没有力气去管。”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应该是从外公走后吧。那我的记忆里,外婆很少来我们家了。可是外公走后,外婆出来走动的次数多。她有时候会来我家,有时候也去小姨家,有时候会去舅婆家,但是不会闲着。外婆不会自行车,每一次出行如果家里没人的话都是走路过来。对于腿脚不方便的老人来说,走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可是外婆义无反顾。是我们不孝吧,因为生活的忙碌而忽略了老人。
“你们都忙,我一个人没事做,有空就多来看看你们。”这句话从外婆这里说出来很正常,可是我听着却很心酸。一个孤独的老人,所需要的仅仅只是陪伴而已。然而最简单的事情,我们却最难做到。
我知道外婆喜欢看抗日电视,所以我就一直陪着她看。我小时候在外婆家的时候,是他们陪着我看的,那时候看的是三国。可是长大之后,这是唯一一次我陪着她看电视。外婆很有趣瞬间进入了角色,咒骂电视里的汉奸日本鬼子。看着外婆义愤填膺的样,突然想到,要是她一个人在家看电视是否也会这样?但那样,是否有一丝孤独和悲凉?明明儿孙满堂却都不在身边,只有电视为伴、角色为舞。
外婆年纪终究是大了,再精彩的电影也无法阻挡她的瞌睡。慢慢的我再听不到外婆的声音,你看她已经在打瞌睡了。于是我让她当妈妈的房间睡一下,毕竟老人家都有午休的习惯。外婆可能是真的扛不住了去房间躺下了,我也正准备上楼躺一下,可能是听到我把声音关小了,她却走了说睡不着了。于是,我继续陪她看电视。
外婆,是我记忆中的温暖,它伴随着我整个童年。而今她就在我的身边,让我觉得心安。我害怕的事情却刚刚好相反,也许这么多年过去了外婆终究还是懂得理解了我。在嫂子和妈妈的强势进攻下,年纪最大的外婆反而成了最懂得理解我的。我喜欢外婆的直爽和坦诚,更喜欢她没有倚老卖老,反过来安慰我帮我跟妈妈说话。外婆都发话了,谁还敢逼我?我喜欢跟外婆待在一起,可惜我留在家的时间并不长。有些选择,总会付出一些代价的。
外婆,很多人记忆里的温暖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