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温情

  她,7岁,却有着超出一般人的智慧和冷静。

  不知某一天,城市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男人。他行为动作怪异,眼中的红血丝看着瘆人。他扭曲地、发了疯似地扑向群众,他死死抓住一个中年妇女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下去。人们慌乱四处逃窜,她在远处冷冷看着这一切。一个7岁的小女孩,她的内心怎会不害怕?其实她的内心早有了盘算,她在心里慢慢给自己铺着逃生之路。

  对她来说,父母是个若有若无的存在。她经常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回家。学校里,没有她值得信赖的伙伴。她内向,一言不发,她是所有人眼中,冰冷的孤独。

  她这天像往常一样上学。这天早早就放学了,正午十二点,外面却没有正午阳光的明媚,而是一片萧条落寞。金秋十月,如今没了颜色。她迷离地看着整个灰蒙蒙的城市。

  学校门口挤满了人,还排着长队。奇怪的病毒的爆发影响了人们的正常生活,于是有一批不知道从哪来的黑衣人来给人们接种疫苗。说是疫苗,这个七岁的小女孩心里再清楚不过:那就是接种病毒,所有被接种过的人,都难逃一死。

  排队一共分为两队,一队是已经感染病毒的,另一队是还未感染病毒的。站在未被感染的那一列,就要去接种疫苗,感染过的,站在一列,人数满时被一同带走……没有人知道他们将去向哪里。

  有一个穿着黑色和紫色相间衣服,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男人在队伍后面检查每一个人的胳膊。被感染病毒的人胳膊上会有特殊的印记。还有一个男人在队伍中央指挥着其他人。他有武器,所有人在他眼里好像都是待宰的羔羊。在他眼里,拿一条人命,比捏死一只蚂蚁都轻松。

  小女孩淡定地走到了被感染病毒的那一列。小女孩学着前面的被检查的小男孩的姿势,到她被检查时,也自然地伸出左手。那个男人又挽起她的衣服,看了她的胳膊。

  她知道自己并未感染过这个可怕的病毒……她的内心是有点慌张的,但神色依旧淡定。那个男人犹豫了一下,小声对她嘟囔:“你这样怎么办呢?你站这吧。”他默许了这个小女孩。

  须臾后,前面有几个小男生互相内斗,斗殴,吵架。现场一片混乱。还用拿起武器准备打架的,还有拿起武器准备镇压的。那个男人看准时机,快速上前,紧紧从人群中拉住小女孩的胳膊,带着她逃走了。

  那个小女孩惊讶又满脸感激看着那个带他逃生的男人。男人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家里,颇有日式风情,墙壁和地板都是木制的。他们两个在这个狭小的屋子暂时安定下来。应该,没有人会找到这里的吧。

  那个男人的家有个小书屋,满墙都是书,陈设很精美整洁。空间狭小,但刚好可以容下那个小女孩。于是白天,她就在小书屋里翻阅书籍,里面的字她大多都认得。

  那个男人每天给他做饭,他虽不富裕,但他给小女孩的,永远是比自己好的,永远是在他能力范围内,能够得到的最好的。他真切地把小女孩当成了自己的女儿,而小女孩也视他为家人。小女孩依旧内向,不愿意开口讲话。男人每天都给小女孩讲故事,教她识字。

  这样惬意安宁的日子没过多久,一群当地的黑帮混混找上门来了。男人把小女孩藏到书房里,让她不要出声,安静呆着。

  因为他独自逃跑,被黑帮打的很惨,血肉模糊。脸上的伤疤看着都觉得痛。可他不敢反抗,打他的每个人,都是比他地位高、背景雄厚的人。他惹不起,无力反抗。

  听到人走后,小女孩从书房出来。默默坐在他旁边,他在地板躺着,蜷缩着,流下了最后一滴眼泪,随后,他缓缓站起,把每个屋子撒上汽油,掏出火柴,烧了这里。是的,他要化成一捧灰烬,消失在明亮的火焰中,离开这个痛苦的世界。

  在他闭上眼睛,拥抱死亡之前,男人满含泪水看了一眼那个小女孩。小女孩静静地看着乱世中一直与她相伴的小书屋,正慢慢被烈火吞噬。那些饱含着她对未来的向往的书籍,也随着火焰,变成焦黑,永远消失在她的世界里。这些她所获得的短暂的美好和快乐,也不复存在。小女孩什么也不说,她也没有走,只是站在火焰中央,她隐约看见,男人的脸上,有一抹温暖的笑。

  他们就这样慢慢消失在火光当中。

  这个曾经存在过的陌生的温情,也被火燎去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将永远被时间埋藏,不被人知。

  也许,去天堂的路,也是如这般明亮吧。那里没有痛苦,没有压迫,没有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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