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初夏时节,天气还没有那么燥热,阳光温柔地透过落地窗撒进阳台,一切显得那么岁月静好。
我拿着喷壶正在浇花,豌豆趴在我的脚边蹭来蹭去,时不时发出一声“喵”,以此抗议对它的忽视。我安抚地摸了摸它的脑袋,正要转身离开,看到阳台角落里那一株幼小而倔强的情思草时愣住了,兔子花瓶上大大的笑脸似乎在诉说着很多记忆深处的故事。
“晓晓,怎么了?”耳边传来一声温柔的声音,语气略带关切,接着一双手轻轻环上了我的腰。
我微微转头看着身边这个谦和温润的男人,眼角露出止不住的笑意:“没事,只是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
Part 1 悸动
十六岁那年,我第一次遇到了许长安。
那是一个夏日炎炎的午后,我吃完饭和阿芸一起在操场边上的林荫道散步。就像命运安排好了似的,那时阳光正好,微风扫过,掀起你衣角,吹动我的发梢,你逆光而来,四目相对时,你如和风般的声音响起:“抱歉,没砸到你吧。”我才惊觉,刚才擦面飞过的竟是一颗篮球。
阿芸大概以为我被吓傻了,一脸义愤填膺地说到:“抱歉就完了?你们打篮球也不看着点路人,这要是砸出个好歹来你们负责吗?”我急忙拉住她:“算了。”又转头对他笑了笑:“没事。”然后拽着阿芸就走了。
这是我和许长安的第一次对话,以尴尬草草收尾。
再一次见到许长安,是在高三动员大会上,他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回访母校,为学弟学妹传授高考经验,我是那天的主持人。
当看到演讲嘉宾里有他的名字时,我的心不经意的跳了跳,或许别人没有发现我当时的激动与喜悦,只有我自己知道念出那三个字时,一向主持素质良好的我,语音也微不可查地颤了颤。
许长安哪,那个我十六岁心心念念的人,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人,竟然回来了。
Part 2 许长安
许长安是我们高中的学生会主席,比我大了一届。他在学校一直备受欢迎,不光因为帅气的面容,还有温柔的性格,优异的成绩,老师经常会拿他来激励我们这些“最差的一届”。
我高二那年,他获得了北京大学保送的机会,据说他去了医学部。不过想想能够理解,许长安的父母都是医生,像他那样温柔到骨子里的人,不当医生倒是有些可惜了。
刚进学校时,我是听说过许长安的,只不过那时的我一心扑在物理化上,没有过多关注过这个人,加上不同年级之间交集实在太少,所以对他的印像只停留在学校表彰大会常驻嘉宾和新年晚会御用男主持上。
后来啊,缘分总是那么奇妙,原来喜欢上一个人是那么简单而又纯粹的事情。
为了他,在高二那样重要的阶段,我毅然决然竞选主持人,只可惜,他因为学业繁重,高三开始就参加任何其他活动了。整个高二,我就见过他三次。第一次林荫道;第二次,主持人考核他是评委之一;第三次,高三成人仪式我是主持人,他是学生代表。之后一直到他毕业,我再没有见过他,所有的消息都是阿芸平常八卦同我说的。
记得阿芸有一次问我:“晓晓,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我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喜欢许长安的事情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阿芸,从头到尾,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罢了。
Part 3 情思草
“晓晓,你过来。”动员大会结束后,我正准备回班,却在后台被老班叫住了,他的身边站着许长安。我脚步顿了顿,有些诧异,也有些……紧张。
“长安,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温晓,我们这一届的年级前三,也是我的学生。晓晓,这是老师去年的学长,你应该听说过,有什么问题可以问问他,毕竟过来人经验多。”他也是老班的学生,这点我倒是没想到。
“学长好。”我面带微笑,微微鞠了一下躬,放在身后的手心已经被我捏出了汗。许长安是真的很高,比我165的个子还要高出一个头。可能是学医的缘故,他身上的气质更加谦逊成熟了。
“以前就听说高二有一位才智双兼的女学霸,原来是你啊,幸会。”他眼角带笑,我却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他,竟然认识我?
许长安被老班带去交流师生感情了,我也就被放了回来,一路上有些魂不守舍。阿芸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猛地拍了我的肩:“许长安啊,他竟然回来了!晓晓,他要是单着的话你把他收了吧,这么好的帅哥不能流落到其他人手里!怎么说他曾经差点用球砸到你,缘分啊!”
我拍掉她放在我肩上的手,哑然失笑:“想什么呢,你还记得自己要高考不?再说,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这句话像是在问她,又好像是在问我自己。是啊,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
由于动员大会,学校难得不上晚自习,五点半就放学了。让我没想到的是,我竟然又遇到了许长安。
天色有些黑,我整理完资料已经六点多,他恰巧从老班办公室出来,和我在走廊上不期而遇。见到我后,他冲我笑了笑,然后缓缓向我走来。
“你才回家?”
“嗯,有些学习资料整理了一下。”
“正好我也要走,一起?”
“好。”
一路上我不知道说什么,准确的说是紧张地不敢说话了,倒是许长安先打破了沉静:“第一次见你就不怎么爱说话,怎么,一年过去了,还是如此腼腆?“语气中带着些许笑意。
我有些惊讶:“你还记得?“
“差点砸到你,还被你闺蜜教训了一番,怎么说也是有点印象的。“我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听他们说学长学了医,医学很难吧。”我大概,想多了解一些关于他的事情。
“嗯,但是不后悔。我生在医学世家,救死扶伤已经成为骨血里的东西。我很荣幸成为一名医者。你呢,想考什么大学?”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熠熠星光。
“中传,我要成为一名记者,报道最真实最触动人心的故事。”也为了……离你更近一点。
“我以为你想成为主持人的,毕竟当初竞选时你的实力真的很不错。”
“学长曾经也是一名主持人,不也学了医吗?”我盯着他认真地说到:“学长,你一定能成为一名受人爱戴的医生!”
他貌似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沉默了两秒才笑道:“你也一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记者。”
快到路口,我和他也要分道而行了。这次分别,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呢?又也许,不会再见了?想到这里,我眼角有点酸涩。
“诶,晓……晓,你等等,我给你样东西。”我顿住了脚步,不止因为后面这句话,还因为那一句“晓晓”。
“这是情思草,我当年高考的时候外婆给我的。现在把它送给你,希望能给你带来好运。”一只抱着情思草的白兔子静静躺在他的手心,微笑的嘴巴露出两颗大白牙,煞是可爱。
“你外婆给你的?那我怎么好收?”我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外婆今年年初刚走,她要是知道自己亲手种的情思草能给另一个孩子带去好运一定会非常高兴的。”许长安看着手心那只兔子,眼底流露出无尽的温柔,他,很爱他的外婆吧。
我有些心疼,却不知道该做什么,挣扎了良久,我还是收下了。“好,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它的。”
Part 4 伤情
2012年的夏天,我踏上了去北京的路,带着那株情思草。
中传的生活很有意思,遍地帅哥美女,把我丢在里面基本上是路人一枚。不过我也乐得清静,有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一个周末,班导给我们一个任务,出去寻找一些有趣的新闻素材。我想着来北京那么久也没有见过许长安,倒不如乘此机会去北大医学部参观一下,说不定能遇上。
我幻想过无数次与许长安重逢的情景,演练了无数次与他的对话,却没想到竟是那样。
你说是幸运还是不幸,我好不容易来一次,就撞上他和一个女孩子挽着手走在实验楼前的草坪上,一瞬间天堂一瞬间地狱大概就是现在我的心境。他抬头看到了我,似乎想说些什么,我朝他笑了笑,挥了挥手转身就离开了,也许我当时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吧。“
我不清楚自己是怎样上出租车,又是怎样回到宿舍的,只是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好像坚持了那么多年的东西一瞬间崩塌了。是啊,我不是早就说过吗,他那么优秀,多少女孩子喜欢他呀,大二了,有女朋友不是很正常吗?你在难过些什么?早料到了不是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是那么难受,为什么眼睛那么酸涩?温晓,你太没出息了。
室友被我吓到了,纷纷过来安慰我。
“我的天,谁欺负我们晓晓了,给他打回去!“
“快宝贝儿,别哭了,心疼死了。是不是遇到渣男了,可是我记得你也没谈恋爱啊?“
“呸,别瞎说。晓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有些茫然,抬手抹一把脸,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流满面了,原来爱一个人会那么难受。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学会了喝酒。阿萱,也就是我的室友,拿出她珍藏的啤酒对我说:“没有什么是哭一顿解决不了的,同样,没有什么伤心事是喝酒忘不掉的。
忘不忘得掉我不知道,只是那天她们三个陪我喝到了半夜,结果我因为酒量太差上吐下泻,好不容易折腾到凌晨才睡过去。
Part 5 心迹
生活还是照样过,每天在教学楼、宿舍、学生会之间奔波。那次醉酒事件对我的直接影响就是她们在也不让我碰酒了,具体原因据说是酒量差,酒品也不咋样。但是阿萱有一点说的没错,喝酒真的能让你放下很多事。
再次见到许长安是一周后,我正在学生会做采访稿,有同学说外面有人找我。看到来人是许长安的时候,我有点惊讶他为什么会来。我是个有原则的人,不介意主动向喜欢的人表白,但是绝对不会牵扯有对象的人。所以当和他一起走在柏油路上时,我们两都没有说话。
想了想,我停下脚步,冲他微笑:“许长安,好久不见。”
他神色有些复杂,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晓晓,那么久不见,我倒没想到你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轮到我沉默了。有些东西终究是变了,就比如我不再称呼他为学长。我突然想到,从头到尾他似乎没叫过我学妹,唯一叫过的两次名字都是“晓晓”。
依然是阳光正好的午后,秋风吹起了地面的落叶,飒飒作响。年轻的男孩女孩并肩前行,像极了十六岁那年的夏天。
“上次你见到那女孩……”
“是你女朋友吧,很漂亮,恭喜。”我打断了他的话。
他看着我有些无奈:“是我姐姐。”
这回我是真的怔住了,盯着他有些不可置信。
他叹了口气摸了摸我的头:“她是北大医学部的研究生,这次是特地过来看我的。”
见我没反应继续道:“你上次突然走掉,我很担心。姐姐说,我当时的表情很吓人,就像是怕失去什么贵重的东西似的。”他低声轻笑了两下,那么温柔蛊惑人心,“大概,是真的很怕呢。”
一瞬间,我有些傻眼了,一向灵光的脑子有些迟钝。
“你……是在表白吗?”带着些许试探和不确定。
“我都那么明显了还听不出来吗?我问过你室友,他们说那天晚上你哭得很伤心,抱歉,我来晚了。”他轻轻将我揽进怀里,我的眼泪就那么不争气的又掉了下来,原来爱一个人被回应是那么幸福的事情。
阳光那么温柔,秋风如此和煦,他缓缓低下了头。
“许长安,说你喜欢我。”
“我爱你。”
“我也爱你。”
Part 6 后记
许长安对温晓的感情可以形容为一眼温柔了岁月,二眼确定了余生。
十七岁那年,温晓就这样无意闯进了他的人生,可惜她跑了,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后来主持人换届,他作为评委,知道那个闪闪发光的女孩子原来叫温晓。他不想打扰她,因为他们有各自的理想和人生。
后来受老师邀请回校访问,没想到再次见到了她,舞台上的她依然那么闪耀,再次牵动他沉寂了近20年的心。所以他送她一株情思草,不只是为了祝福,还因为外婆那句“这株草定能让我们长安找到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啊”。
姐姐来找他那天,他是真的慌了,怕她误会,怕她伤心。得知她醉酒时,难过自责蜂拥而至,他后悔没早点过来,只是恰巧那几天他有实验室项目,抽不开身。
万幸,来得虽迟,但一切还来得及。他家晓晓,余生,他守她一世长安。
小剧场
“许医生,自我回来,你已经夜不归宿两天了,老实交代。”许长安刚进门,温晓就扑上去挂住他的脖子。
“温记者,我记得你刚刚消失了两星期,是不是得给我一个交待?”轻轻揽住她的腰。
“我这是赚钱养家!”温某人义正言辞。
“我养你呀。”许长安一脸笑意,温晓害羞地埋在他的怀里。
岁月温柔,他们的幸福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