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开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大概还有15分钟,应该是来得及。到开始检票的时候,我很确定我会坐这趟火车离开了。可我却莫名失落,甚至希望我没赶上这趟火车,哪怕永远也赶不上。
人生总有很多离别的时刻,随着我不停自嘲自己老了。很多记忆是真的努力回忆不起画面了。
小时候记得爷爷对我很好,除了会把菜里的肉夹给我吃,也是家里我唯一一个敢于明目张胆要零花钱的人。爷爷一直心脏不好,后来更是得了老年痴呆,我见到爷爷的时间也越来越少,爷爷也越来越糊涂,却一直叫得出我名字。小时候的我只能从奶奶的舒不展的眉头和父亲去医院的频率来感受爷爷身体的日益衰弱。
终于在我五年级的一个下午,父亲拉着刚放学的我往医院跑去。却也没赶上见爷爷的最后一面。
出殡的那天,所有人都很伤心,姑姑趴在爷爷身上声嘶力竭的喊着:爸爸。可是当时的我却没有难过,一滴眼泪也没流出来。
直到爷爷被推进火化室,我拉着姐姐的手,问她为什么大家都哭的这么难受,姐姐对我说,以后你再也见不到爷爷了,爷爷再也不会给你零花钱了。
那是我第一次对离别有了认识。
在我年少叛逆的时候,我从不去火车站送人,也鲜于说再见。那时的我偏执的厌恶离别的瞬间,我自认受不了那种氛围,受不了什么昔昔而别,受不了渐渐远去。
我想眼不见心不烦,不如把回忆留在临别的酒杯和高声的拍打肩膀说着豪言壮语。
所以在我大学毕业的时候,大概是大四半年没有回过宿舍。忙着上班忙着其它事情,我不记得我是第几个收拾东西的,只是记得勉强吃了一顿饭,相约了一年后看看大家都混得如何。
在我莫约成熟了些的时候,我对离别有了很大的改变。电影《后会无期》里有一句话,哪怕剧情忘得一干二净,我还记得冯绍峰开车说的:其实说再见还是要用力一些,因为谁也不知道哪一句可能就是最后一句,哪一面可能就是最后一面。
所以在毕业多年中,我遇到过很多人。也学会了说些珍重或煽情的话语,记住的人却越来越少,离别的画面的越来越模糊。
当高铁发出滴滴滴的关门声时,我才反应过来坐在了我的座位下。这个城市我来过很多次,尽管原因不尽相同,我却少有黄昏时刻坐车的机会,不由得看向窗外。
我忽然意识到,我的后知后觉。
五年级的那天,在爷爷消失在视线中,我才因为永远见不到他而哇的哭出了声。
在于大学同学分别两年后的一个失意的夜晚,才后悔没有在走之前好好地跟他们把酒聊未来,说声莫愁前路,更没有做自己喜爱的事情。
此刻,看了看窗外的红晕,景物在加速,车站在远去。其实离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经过离别前的过往。
就像跟你说再见,地铁门关上的一刹那,我纳闷怎么也控制不住我的眼泪。就像现在的我坐在这里也控制不住我的思念。
你就像那天下午的红日,今夜的月光。不是因为它们的美丽,而是时间匆匆,有了你才值得让我记下这世间美丽!
爱你,我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