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烟雨飘入江南,洗净了草木,洗净了江南人的心。不再是微风细雨那般温柔,五月的江南早已步入了夏季,有的只是阵阵雷雨。雨过初晴时,已是黄昏,村社零散的人家开始为晚饭忙碌了,那缕缕炊烟,夹杂清新泥土的芬芳,诱惑着多少游子归家。炊烟,是剪不断理还乱的乡愁;是远方渐行渐远的时光。
小时候,乡愁是远方升起的缕缕炊烟,可望不可及。我的童年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城市度过的,自然对乡村记忆不多。但唯一清晰记得的,是那缕炊烟。像云一般,从瓦顶的烟囱了喷薄而出,越往上越淡,最后好像和天上的云融为一体。每当炊烟升起,是一家人的一天的开始,与炊烟同时升起的,是我的奶奶。灶下“干柴烈火”,灶上蒸汽腾腾,灶前忙碌的奶奶。我就在一旁寻一板凳坐下,看奶奶“召唤烟雾”。有时看着看着,一碗米粥就被一双粗糙的手送到面前,天真的我还以为是奶奶变的戏法。每当炊烟然然升起,又是一家人的结束。粗茶淡饭、五谷杂粮就是一天的晚餐,简朴又悠闲。庄稼人离不开炊烟,因为一天的时间作息都和炊烟离不开。炊烟是永远的乡愁,而当我面对工厂高大的烟囱时,乡愁也只能是乡愁,炊烟也变的不可及了。
每逢佳节,游子归乡,呼唤他们的是那缕炊烟。翻山越岭,舟车劳顿,无论在那,故乡炊烟升起,就是游子归乡时。当我脚踏故乡热土,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千家万户那千丝万缕的炊烟,宛如仙境。寻路走近,茅店社林边,已经又人家在祭灶神了,虔诚的人只希望灶神护佑,炊烟不断。再往深处,人家已经很少了,只有那缕炊烟还在告诉行人这里有生机。走近一户人家,低矮的鹅卵石围墙后面是一座砖瓦房,房前屋后走着许多土鸡,屋顶的炊烟已经盖满了,快要溢下来了。炊烟是农村独有的风景;是异乡游子望眼欲穿的风景;是在时光流逝中,远方不变的乡愁。
长大后,乡愁还是那缕炊烟,却是断断续续。没有了当初的石板土路,有的只是现代的柏油路;不见了当初的茅店社林灶神庙,取而代之的却是乡村振兴文化廊;再不见千丝万缕炊烟起,看见的却是美丽乡村白云空空。世事变迁,人们逐渐放弃了旧时的干柴烈火,开始使用了现代能源和技术,炊烟也就消逝了,成为了历史。炊烟是乡村的魂,没了炊烟就没了魂,往昔的美好炊烟映山白一去不复返,不请自来的漫天雾霭席卷乡村。此“烟”还是当初的炊烟吗?每归故乡,不见炊烟,是多少游子的心头一痛。消逝的炊烟似乎把一代人的乡愁带走了。
何时才能再见炊烟?何时能还游子一个绿水青山?难道要当时光流向远方,斑白爬上额头,行将就木时,才能再见绿水青山中那一缕映山白?留住炊烟,留住乡愁!是游子共同的心愿。
庆幸的是,最近回的一次家乡,我终于邂逅了久违的炊烟。那是一个黄昏,在家乡屋宅里。升起了一团团的炊烟,从那长满青苔,冰冷的烟囱中徐徐腾飞,仿佛温暖了湿冷的空气;温暖了我寒冷已久的心。就像一个在半空翩翩起舞的仙子,白衣飘飘,不染一丝尘埃。这缕炊烟来得正应时。循烟暗问唤者谁,白发老翁一竹筒;呲呲蒸汽扑面来,竟是青竹央米饭;竹香浸米饭香飘,嚼入口中香迷人;吞入肚中暖心胃,盛赞炊烟造美味;敢问老翁何美味?抚弄长须笑言;此味青竹夹米饭,故曰乡间竹筒饭。与老翁共享农间美味,和着炊烟共逍遥。
时光匆匆,沧海桑田。无论是江南烟雨;还是烟雨炊烟;炊烟竹筒饭,都在我都人生阅历中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这一生无法忘怀的乡愁,亦是要用一生去传承的。乡愁,更是前往梦想远方必不可少的行李。炊烟,是永远的回忆;又见炊烟,已是黄昏时分;再见炊烟,可能已是告老还乡时。乡愁即远方,人生即时光,周而复始,在追着远方的道路上,总又一缕炊烟是为你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