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影
他一个人在灰色的田径场上跑步,整个世界就只有一个破旧的田径场,整个田径场就只有一个浑沌的他。
突然,他被身旁一道超越他的身影所吸引住,不是她有多漂亮、有多美丽,只因为他的世界还未曾出现过别人。
于是,鼓着勇气去追寻她,而她仿佛近在眼前,甚至有次追到她身后几米的距离,向她打招呼却得不到任何回应,一次、两次、三次……
他开始无措,无可奈何,决定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全力以赴地去超越那个身影,然后就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她的面前,把自己所有的心意都表达清楚。
好,决定了,于是拼了命地去追。汗,落了一地,可也终于做到了,真的超越了她。他的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准备转身开口时,刚刚回过头来,那个身影却已经冲到了面前,很近很近,近到他除了错愕就再没有时间来思考为什么看不到她的面容。
那一瞬便结束了,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寂静地有些像是深夜,可天仍是灰蒙蒙的,只留下一个他,低着头,发出重重的喘息声。他的汗,雨一般地从脸上滴落,在湿透的衣服里被重力牵引着流淌。他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喘息、沉默。其实真正的时间并未过去多久,只是于他而言,难以衡量。终于,他看向自己的右手,手向上抬起,微曲的五指在无规则地摆动,似乎在回忆某种感觉,最后五指收拢,握成了拳,想要抓住什么。
他一言不发地缓缓起身,转过身来,却发现那个身影竟然还在前面,虽然不近却也不远。他眉头一皱,自语道:“带我走吧。”鼻子微酸,眼睛湿润了,用力地眨了几次,才堪堪把眼泪送了回去。
他望向不远处的那个她,又抬头看了看这天。开始朝着反方向走去,走的很慢,一个没有影子的人,自言自语着却又像是在和某人聊天一样:“我是追不上她的,对吧。虽然我傻,你不说,但我懂了。”
他突然停了一下,身子明显想要转回去一些,却又不知原因地立刻转了回来,然后继续反方向走去。“我们不在一层世界里,所以我永远也追不到她。就像这田径场,我们永远都差了一圈、两圈,或者更多,不重要了。”说着,他抬起头仰望着这灰色的天,在他的眼睛里,这看似一成不变的天空,其实流动着深浅不一的灰色。因此,有的地方像白云,有的地方如黑洞。
“我不会再难过了,只是我会害怕,害怕她总是等不到我之后,很难过的样子。”
——岷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