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记得那天……”
雨下的特别大,也不知道滑轮是受了什么刺激,下课非要抱着篮球出去打,第二节课下了过后就走了,三四节的数学课都给旷了,曦曦和小德劝他就是不听,我呢也不大会这种劝解和挽留的高端操作,只得任由他去。
叮铃铃,叮铃铃。几声叮铃铃响彻校园的每一个角落,班上的同学们都放下手里的事各自回到位子上,等着老师来上课。
我刚刚坐下,把练习册拿出来,曦曦递给我一支笔,“诺,笔。”
我伸手接过来,“谢谢。”
这时,一个戴眼镜的中年教师走到讲台上,“上课!”
班长的声音从后边传来,“起立。”
全班同学哗啦啦的站起,齐声喊道:老师好!
老师放下手中的教材,右手拿起一截粉笔,“同学们好,请坐。”
老师声音落下,我们都坐下,只听到粉笔和黑板的摩擦声,我们都是乖乖的孩子。
老师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字,“同学们,我们来复习一下上节课所学的内容。”戴着眼镜扫视了一圈教室里的人,最后叫道:“李滑轮。”
我听到后暗骂,遭了。
“李滑轮。”老师又再次重复。
见还是没有人回应,于是走下讲台到我身边,“学习委员,知道李滑轮去哪儿了吗?”
曦曦听到后迅速站起,放下手中的笔,“报告老师,我不知道。”曦曦是班上的学习委员,学习优秀,和同学老师的关系都还不错。
老师突然大声叫道:“你不知道!不知道是吧,你是一个班上的学习委员,你告诉我你不知道。”
曦曦被老师吼的脸红,全班同学看着老师又看着曦曦,也不知道老师是吃错了什么药。
但曦曦也只得颤抖着小声回答,“老师,我真不知道。”
我手掌握成拳头,感觉到汗水从血管遍布的手掌中冒出,低着头,将心中愤怒积攒,然后准备反抗!
老师又继续吼,“不知道就去给我抄五遍卷子。”虽然被罚抄卷子这种事常常发生,但是你让一个数学基本上每次考满分的同学抄卷子有什么用?
我觉得不公平,曦曦不想说出李滑轮不想上数学课就翘课去打球就被吼,被罚抄卷子。我觉得我要是再不站起来,维护曦曦,我这一辈子都会后悔的。
终于,在同学们各种复杂的目光下,我站起来,“老师,你这样不公平。”
老师看到有人站起,颇有些惊讶,这时他用双手撑在讲台上,双眼透过眼镜的镜片直视着我。
那感觉,像一把刀在缓慢的切割着我的肉体,透过皮肉再到骨髓,我赤裸裸的胆怯无处可躲,要不是一心想要维护曦曦,我想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勇气站着。我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在冒出汗,我的手掌因为紧张而导致血液流动加快有些抽筋的现象。
我知道怕,但我不后悔,我把头微微侧过,去躲避他尖锐的眼神。
我们都会因为某个人而有勇气去对抗这世界上的所有不公平,那才是最真实的我们,用我们方法爱着某个人。
爱是软肋,也是盔甲。
老师冷笑一声,“哼,公平,你觉得什么才是公平?”
静,安静,死一般的安静,就连风都不敢再来翻书。雨点渐渐变小,老师的反常被降下了温度。
曦曦小声跟我说,“永,坐下,不要这样。”我听得到她口中的害怕。
我觉得最大鼓励也莫过于此,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最后的结果是曦曦没有被罚抄卷子,我被罚抄五张卷子,每一张两遍。而跑出去打篮球的李滑轮知道我们因为包庇他而受罚,跟班主任大吵一架,最后摔门而去,因为他跟班主任的关系,也就不了了之,临走前冷冷的甩下一句话,“不要你们管我。”仿似吼出来的,所有的压抑和不满在他瘦弱的身子里膨胀,然后爆发,歇斯底里,一发不可收拾。
我想到这里,被曦曦打断,“当时你为什么会站起来帮我呢?”
“因为你,所以我敢。”傍晚的风吹着我超过额头的头发,我认真而笃定。
曦曦沉默半晌,“永,谢谢你!我会记得的。”
我哪里需要你记得,只要你好好的就好了呀。
出了校门,转过一条马路,前面有一家餐馆,我和曦曦并排着走进去,我到前台点了一份西红柿鸡蛋炒蛋,曦曦要了一碗粉。
我心不在焉的舀起饭,一勺又一勺的往嘴里送,“曦曦,你,明天什么时候走?”我低着头不敢看坐在对面的曦曦,害怕看到她的脸,怕沦陷,怕别离!
曦曦没吃几口,从包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擦擦嘴,“中午吧,下去的车中午还有一班。”
“明天中午。”我反复念着这四个字,一遍又一遍,就像我在失眠的夜里念着她的名字,直到睡着,直到她终于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