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是不寂寞的,她拥有许多书,古今中外各种名著,她所牵挂的都是书:什么书好看,哪儿能借到书,还有哪些书没看过⋯⋯
她乐此不疲地沉浸在诗人郭小川的爱国气节中,沉浸在巴金的深情丰子恺的细腻中,沉浸在勃朗特姐妹笔下爱情的纠葛中⋯⋯她也叹息:此生有书为友足矣!为此,她错过了和朋友登山溜冰的机会,失去了与亲人相聚的美好时光,还谢绝了与男孩约会的时间⋯⋯用她自己的话说,那些事多么无聊啊!
就这样在书中打滚了两三年,一转眼就将毕业了。虽然她曾在报刊发表过几篇文章,可这一切并没有弥补她心头的遗憾,尤其是越来越临近毕业的日子里。
周围的人虽然会说:"你写的文章又发表了,真棒哦!"也会说:"你别成书呆子了哦,大家都在为分配个好学校四处活动,别埋头苦读了,"
她却无能为力,好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命运的安排。她仿佛生来就与这个现实格格不入,她不会说奉承话,不会提着礼品去串门,不愿低三下四地去求别人。曾经她体育成绩不达标,同样不达标的同桌邀她一起去找体育老师通融,她断然拒绝了,结果是她挂科补考,同桌却合格了。
她沉浸在缥缈的梦里不想醒来,寻找着书籍和涂鸦给她的慰藉。她想学三毛去撒哈拉沙漠流浪,可惜梦想还没发芽就夭折了。她想写文章成为作家,像梁晓声那种骨子里透着悲壮的作家,却越来越发现终将南柯一梦。伊甸园的熏陶,社会大染缸的浸淫,她思想的棱角钝化了。现实让她认清自己的出路:为人师,延续读书的旅程。她对同学们四处奔波联络工作不屑一顾,大概是她无能为力只能认命,同时也为自己平凡的一生作好思想准备。
可是最近,她不像平时那样安静了。那天她正看梁晓声的《浮城》,心也像乱了套的浮城一样浮出许多莫名的焦灼感和躁热感。甚至应和主人公的心,认为生活过于单调,是该接受一些新鲜的刺激了。
这时,珍问谁要上街的?她毫不犹豫地就扯着她的手出了门,整个下午和晚上在大街小巷闲逛。没有任何目的,什么也没买,也没有快乐。当她回来时只有彻头彻尾的悔意,觉得不如呆在宿舍看《浮城》有趣。
后来却更静不下心了,好像被女巫诅咒过似的,心里只有一大块一大块无法填充的空虚,伴着寂寞和焦虑。看着别人都在伤感地说着别离,一种沉沉的失落,和望不到边际的忧伤,充满了她原本晾晒诗意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