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被手机震动唤醒时,我还带着宿梦的昏沉,直到朋友的语音里那句“总觉得死去比活着好一点”钻进耳朵——瞬间清醒的瞬间,麦家在《人生海海》里写的“活着比死去更需要勇气”,突然在心里落了地。
从前我总读不进麦家的作品,长篇的体量磨不过我的耐心,浮躁的心更沉不进字里行间。这次若不是宋哥极力推荐,还把原版书塞到我手里,恐怕要错过这本让我反复琢磨的故事。
书里的上校最让我唏嘘。他本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可那份“英雄过往”偏偏成了折磨他半生的枷锁。晚年的他是幸还是不幸?幸运的是,他忘了所有荆棘坎坷,活得像个返璞归真的孩子;可不幸的是,戎马半生救了无数人,最终没能救自己。我总忍不住想,于他而言,这一辈子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上校的挚友也让我看到勇气的另一种模样。他困在愧疚里,用一生自我惩罚,哪怕后来社会进步、家境变好,也走不出心里的魔障。可他从没逃避这份惩罚,更没放弃自我,这份“敢直面”的坚持,想来也是一种难得的勇气。
还有小瞎子,像极了人性里“恶”的具象。他做尽坏事,与“善良”毫无关联,还屡教不改。可即便如此,他也没被时代抛弃,晚年虽落寞,却依然活在新时代里。他或许从没觉得自己有错,也没放弃过活着,若说“善恶终有报”,他的结局算什么?我想不明白,也或许本就没有标准答案。
第一人称的主人公,倒像是书里最“落地”的角色。在被动与主动的选择里,他最终选了漂泊打拼,是命运推他一把,也是他自己敢直面现实。可看到他说“同情曾伤害自己的小瞎子”,还选择和解、伸手帮助时,我却有些恍惚——这更像作者的“上帝视角”,不是真实的人间。人或许能和自己和解,但面对那些把自己伤得遍体鳞伤的人,不必强迫自己原谅,若真要在意,不如盼一句“山河轮流转”,公道自有归处。
合上书时,突然想起《众生赋》里的话:“芸芸众生,各有樊笼,我们勤似工蜂,也不过营营众生仅果腹;乾坤浩渺间,谁非芥子微尘?世路崎岖处,尽是风霜行客。”可不是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着与枷锁,我们像戏子般扮演着各自的角色,等到曲终人散,终究都归于黄土。这般想来,又何必执着于“人生的意义”呢?活着本身,带着勇气走下去,或许就已经是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