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宁
我想起春天里昂贵到常让爱情为之疼痛的玫瑰,它们被层层漂亮的花纸包装起来,犹如那些台上耀眼夺目的明星,除了做出一副惹人怜爱的微笑,别无选择。生命在它们身上,不过是几日的光阴,高价买下换回女孩一抹骄人的笑容之后,便到了凋零的时候。很多情侣喜欢情人节的狂欢,可我却独独在情人节过后,为那些被扔入垃圾桶中干枯的生命,而觉得感伤。似乎生命的意义,在世人的眼里,只是那片片晦暗的红色,高贵与低贱,不过是从橱窗到垃圾桶的距离。
而夏日里盛放的百花,倒也有生命的炽烈,无论是田间地头,还是人家窗台,或者迎宾大道的两旁,都有它们的足迹。这样肆无忌惮的铺排与繁盛,常常给人以拥挤窒息的盛烈之感,那样的压迫,很少让人生起对生命的惊叹与敬仰。至于那秋天,则一路萧条下去,眼看着那重重的菊花压下来,除了感伤,却是无能为力。
世间许多的花朵,都是娇贵易逝的。所以它们无法在冰天雪地之中,傲然绽放给世人欣赏。只有那冰凌之花,于生命的最北方,在酷寒之下,凌然怒放。并将写意的温柔与泼墨的大气,在透明的玻璃上,一一尽显。
离开那个小城的时候,已是春天。积雪开始融化,冰凌之花,除非是早起,已经渐渐没了踪影。有一天,我在即将逝去的稀薄的月光下,起身推门,又看到那些只属于北方以北的生命之花。此刻它们隐匿在微凉的晨曦中,依然努力地,将最美花朵绽放出来。只是花瓣重重打开时的声音,渐次微弱,听得到啪啪的轻响,犹如夜色之下,一个人穿了木屐,孤单地行走,没有灯,只看见那模糊的影子,一路忧伤地跟着,没有一句话。
这是春光里,它们最后的绽放。可还是看得到,生命的气息,雕刻在透明的玻璃上,那瞬间的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