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就要与你见面。
我有意无意地带着似有似无的期许。
你的坟头现在好看多了,相比刚填好时,只有五颜六色的花圈,现在长了绿草,变得圆满,更像你那默默无闻、敦厚朴素的品质。
三年有余,一眨眼。你的遗物在一次大清扫后,只剩下与孩子相关的几件被我或者妹妹收藏下来;你以前做饭用的锅盖,已了无踪迹,换了新的;你以前会做的油层膜,我再也没吃到过,尽管我喜欢吃大饼;每次我回家,再也没有人边做饭边假装责备爸爸惹你生气的表现,可话语里都是爱。时间把你的过去渐渐隐藏,只在特殊的只属于你的世界里的人们的节日里缅怀你。感谢时间,带走了你,连同与你紧密相连的温馨回忆。我们活在没有你的世界上,迟早会再一起生活在同一个世界。
还在去年,我深刻感到我需要你,我需要你,我需要你。我想起你来,在深夜泪流不止。我越长大越需要你,需要你的包容,需要你的安慰,需要你的操心,需要你的干面条,需要你的油层膜,需要你在我身边,需要你重复那句话“小欢,心肠就是太软了,容易被骗”。到了今年,这种需要的感觉被我淡忘了,你就好像在一个固定的我找得到的地方看着我。想起你来,充满了平静的思念。我知道,是因为我正在变成我想成为的人,坚强独立。
我很早就已经理解你了,刚开始的时候,就觉得你好伟大。你生育了两双儿女,屋里屋外干干净净,你伺候丈夫无微不至。你刚进入中年,儿女刚长大成人,你不肯闭眼就去了。那双眼睛,不言不语,我全明白。我也舍不得你。
我越理解你,我就越对自己严格。前车之鉴,不步后尘。告诉你个奇怪的事情,后来我发现自己长得跟你越来越像,性格也越来越像。但性格上,我像爸爸的更多,只是没他聪明。你那温柔、懦弱、隐忍,我都有,而且很明显。但我不会让自己像你那样委屈自己,我要反抗,反抗一切世俗偏见,不平等待遇。可能,此生,我并不会有你幸福,拥有家庭、老公、孩子;但是,我想活出一个真实的自我。不要心疼我,我会照顾好自己。
今天回家的太多了,我差点挤不上车。但是答应过你,每年清明,我都不会缺席。这是我对你终生的承诺,我必须做到。每次去看你,都在心里琢磨要和你说说话,给你磕三个头。可每次都或因为人多害羞,或因为匆忙,没和你说到话。你知道,你的女儿,还不够成熟,脸皮薄,矫情的话只能写出来。这像你,老实巴交的。
这次依然有这个想法,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说出来。要是听不到我的声音,一定要记得聆听我的心声。
妈妈,明天见。晚安。
2015/04/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