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海回来一周了,在路上的万千思绪和万千思考,此时应该做个总结。况且一周了,也差不多把游完后疲惫的身体休息好了,可是彼时在路上睹人睹物要喷薄而出的感想,此刻却又欲言又止。
在上海一共待了三天两夜。火车在一个飘着细雨的清晨驶入上海,自己随着东方之既白渐渐兴奋起来,不仅仅是因为将要到达一个繁华又陌生的城市,而是一种似乎是要去见一个之前不断提过却又未曾谋面的老朋友一样的忐忑,这个朋友是高高在上的贵族,是饱经沧桑见多识广的长者,又是会几十种语言的异乡人,生怕自己的局促做错什么,让老朋友见笑。
下了火车,潮湿的空气让人有点闷,快步走到地铁站去换乘,被错综复杂的上海地铁网吓到,密密麻麻没有头绪,16条地铁线,300多个地铁站,如果没有提前做好准备的话,也许我立马就准备坐火车回来了……同时在自动售票机前有许多拿着蛇皮袋行李包的农民工兄弟不知所措,我和他们一样,感到了这个城市的陌生。老朋友,我坐了十个小时的车,好累啊。
在短暂停留的几天里去看完上海,然后再用几千字写上海,是不明智的。况且这个城市是上海,这个城市实在是太大了。说什么太显得太渺小,就算与他朝夕相处,努力想了解总结这个城市得出一个结论都是枉然。到最后所有的结论都是偏见,所以我只说说我印象中的上海,这个庞大的城市。
都说要以小见大,那么就先说小吧,说说我的家乡的小,再说说上海的大。我的家乡是山东唯一一个没有火车站的地级市,也不是个旅游城市,而外来人口大部分又是兰州拉面和沙县小吃带来的:),所以可以操着熟悉的家乡话在路上无拘无束的穿行,有时骑车子骑的快了,耳边的都是吹碎的乡音。
上海呢,是个熔炉啊,南方口音北方口音,英音美音非洲音苏联音,韭菜口音粽子口音大米口音,所以在上海遍地的商圈里买瓶矿泉水你就能听到一万种的口音,就能听到中国的领土幅员辽阔,就能听到整个世界在你耳边走过的喘息声。在我的家乡假如十点想回家的话,就只好打车或者找人接一下了,当然,硬是要走回去的话,最多一个小时就走回去了,路上没有很多车,人就更少了,没有什么喧嚣,甚至两条街以外的流浪狗打架,你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而黄浦江边的上海,十二点正是一天的灯红酒绿之时,正是生物钟吵醒你之时,高耸入云的skyscraper总有几层楼是灯火通明的,到了三点,五点,还有人为了自己的梦想给自己上紧发条,离地50米,是另一个上海,灯火璀璨,彻夜不眠。那灯火的颜色跟弄堂人家的不一样,是冷的。在那些窗口后面,是高速运行着的贸易公司、咨询公司、投行、律所,是无穷无尽的视频会议、越洋电话、股权纠纷、融资协议,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和滚滚财源。凌晨一点的高架桥上,仍会有川流不息的车流,在这座城市,不会感到慢节奏,倘若有一刻你感到慢了,想休息一下,或许就要被这个城市拒绝,是时候离开了。
这座城市很残酷,可是又很现实。这座城市没有闲,闲是临阵脱逃。
或许拿一个小小的地级市和中国的经济之都放在一起没有比较意义,可是去过的几个城市,比如南京是厚重,济南是熟悉,合肥是质朴,都没有给我一种紧迫的感觉。或许吧,或许有不同的平台,才会有不同挑战与选择。
在饭店看到门口的招工启事,传菜生服务员工资才不过3K-4K,出于狗拿耗子的心里想了一下,这点工资,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城市里,出个门坐地铁都要3块起步的城市,怎么生存的下来呢。人们都想来到这个光鲜的城市,想混出个样子,回家的时候能在家乡人面前挺起腰杆,所以不断地有外乡人流入上海,为经济、社会的发展提供了充足的动力,这是阳光的一面,城市高速的向前飞奔,解决了成吨的就业压力。
可是有阳光的地方就会有阴影,在陆家嘴的遮天蔽日的摩天大楼下的地铁口,白领们整理着在地铁里被挤皱的衬衫,擦去头上闪光的汗滴,匆匆在烈日投下的阴影里继续赶路。在摩天大楼铸成之前,在几百米高空中的建筑工人免费“享受”着东方明珠悬空走廊的紧张与害怕,他们从不敢松懈。还有无数在这个城市追梦筑梦的人,他们一步一步走的很慢,但是很踏实,想从阴影走向阳光,坚信自己的双手会让自己享受平等的阳光。他们让我觉得离着这个城市不是那么远,他们让我觉得城市的变好和这个城市的每一个个体密不可分。
而此时此刻,我又觉得这个城市不那么陌生。他很现实,而正是他的现实,让我们有了努力的理由,有了让自己站稳脚跟的机会。
在外滩乘地铁十站以外的上海,又是另外一番风景。弄堂里四五户共用一个厕所,一个厨房,和港汇恒隆卫生间里恒温的马桶圈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可惜行程匆匆,没法再听听弄堂里的老上海,算是个遗憾。
还有一个给我印象特别深的就是在上海博物馆,不仅是孤品多,质量好,更是因为感到了一种民族自豪感。馆里的歪果仁特别多,甚至可以说比中国人还多,大部分是欧洲和美洲的,少部分印度阿三(仅仅我去的那一天来说),他们看着馆里的青铜器陶器,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不断的惊叹Amazing,beautiful ,What a Food Vessel!,这些只是出现在我历史课本上的东西摆在面前,并且被歪果仁赞叹,一种难以名状的自豪感出现了(虽然我也不知道我自豪些什么)……中国的「历史渊博」在这一刻不再是一个成语,而是摆在面前,在外国人嘴里用各种语言赞美、羡慕,直到走出博物馆,仍旧是心有戚戚焉。有趣的是,在东方明珠上,与博物馆完全相反,全是中国人,或许我可以揣测的说,中国人喜欢站的高,而歪果仁喜欢看得远吧。
第三天傍晚,伴着晚霞,我离开了上海,回想这几天,浮光掠影,恍然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