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老师只是我的一个职业,很体面也很挑战的一份工作,不用接触很多复杂的东西,面对的却是一个个不同孩子背后不同的家庭,那个每个人都去努力奋斗的目标港湾。但我更喜欢做一个写手,一有空就写东西,大概是因为我这个写手本身经历太少,总是写别人的事情,听别人的故事。
昨天碰到了杨姐姐,87年的,四年前偶然机会我第一次在医院见她的时候,她刚刚从死亡线上拉回来,满身的伤痕,高压线意外,差点丢了小命,一双胶鞋救了她的命,而她的同事当场死亡。那年她25岁,最美好的年华,好像一切希望都结束了。全家人哭的撕心裂肺,可她妈妈说她从受伤睁开眼的那一刹那就再也没哭过,多疼都不会哭,后来她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手术,用她的话每一次手术对她来说都是脱胎换骨。她早就不知道啥叫疼了,就像她自己说的,脱胎换骨,她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杨姐姐之前当过兵,性格比较内敛,胆小,不爱说话,经历这件事后她反而变开朗了,整天笑呵呵的,胆子也变大了,用她的话,死都死过了,还怕什么。庆幸的是上天还留给了她一张美丽的脸,那个时候她更像一个劫后余生的孩子,她不吝啬她的故事全讲给我听,我认识她那会她因为电击伤留下了白内障的后遗症,一只眼睛已看不清东西,正好医院来了专家,她正准备做手术,和一帮老太太一起等待手术。说这些的时候她说她第一眼看见我就觉得很美好,是因为喜欢我的眼睛,纯洁而干净,那个时候我22岁,于是我变成了听故事的人,连续三天都去听,她活泼,笑声爽朗,偶尔急躁,摔摔抱枕,偶尔睡不着的焦躁,跟病房里的清洁工阿姨熟识得很,科室大夫没有不认识她的,晚上没事儿就溜出去玩,查房被医生吵,还给我说手术室里的趣事,换药的时候也疼过,疼她就大叫,医生也习惯她的叫,就是从来没哭过,而在此之前我们都是陌生人。后来我知道她男朋友在她意外后和她分手了,她对此抑郁了一阵,但也表示理解,告诉我有些人和事来时不跟你打招呼,去时也不会跟你打招呼,当你和这个世界殊死搏斗的时候,谁都帮不了你,你也无暇顾及别人,只想能活着就好。后来的几年,她进进出出医院已经是家常便饭,有时都不用她爸妈陪,是因为她习惯疼,父母却承受不住。之后在她的空间里经常看到她做各种各样的事情,工作,副业,旅游,有欢笑也有哀伤。后来有一年多我看不到她的动态,似乎消失了。就在昨天早晨,她突然发了张照片给我,她要结婚了,穿着婚纱的她好美,但隐约还能看到她脖子里胳膊上的伤痕,但更多是她坚定自信而美丽的笑和越来越美的脸。旁边多了一位帅气的男孩,和她站在一起恰到好处。她告诉我那是她的赵医生(事实上他真的是一名医生)。心里暖暖的,仿佛觉得这个女孩的故事可以结束,写一个和王子幸福快乐生活在一起的结局,不,应该是幸福的生活刚刚开始。突然想起一句话特适合她,终会有一个人出现,让你去原谅老天对你所有的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