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回

憨老象弃功吸湖水 精龙王打鬼借钟馗

话说凌波仙子三姐妹到北山看老象精练功,立脚未稳,就听到一声断喝:“什么人?敢偷看我练功!”姐妹三人吓了一大跳。她们都以为被老象精发现了,所以畜势待着,静观其变。

“老象精,你嚷什么?”不远处传来一声刺耳的嚎叫。原来这是一只小猪精在偷看老象练功。

凌波仙子三姐妹方知老象精别有所指,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但大姐还是示意二姐,三妹凝神静观。

“我不过也想学一学练健美功,有什么了不起的么!”

“你要学就正正当当地学!”老象精恼怒地说:“为什么要贼头贼脑地偷看?”

“我怕你不让看!”

“你老老实实地请教,我可以传你功法。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老象精接着问:“只是你连人形还没有,学了有什么用?”

“有用!有用!老象哥只要你肯教我,我自然有用。”

“有什么用?”

“有用就有用。老象哥,我学会了,将来修成人身,不就很美了嘛！”

“好!就算有用。你长美了又想干什么呢?”老象精自己长美是为娶凌波仙子,所以他问人家,长美了做什么。

“嘿!这你就不知了。老象哥,我长美了就可去找凌冰仙子了!”

“三妹,你的主子来了!”二姐朝三妹笑了笑。

“二姐,兴许是找你的!”三妹顶一句。

“三妹,不羞!不羞!人家指名的是你！”

“是你!”三妹笑说。

“是你!”二姐说。

“嗤!”大姐姐凌波仙子摇了摇手,努嘴制止她们。

“放屁!”老象精一听对方说要找凌波仙子姐妹,就火冒三丈。

不管是谁,要找她们其中的哪一个,他都感到是对他的侮辱。他见小猪精在山崖下,便一面说话,一面跑了过去,乘小猪精不备,一鼻子就摔了过去。他这是突然袭击,若被击着,小猪精将粉身碎骨。

谁知这小猪精机灵得很,他对老象精的突袭早有准备,只见他一闪身,顺山崖一溜小跑,溜掉了。

老象精因心被怒火烧糊,一击便出了全力,鼻子没打到小猪精,却重重地拍打到小石山上。只听砰的一声,山石崩了一角,老象精的鼻子也立时红肿起来。他疼痛难忍,马上跑到石门仙湖边,把鼻子插到水里凉一凉,以减轻痛苦。

这一切,凌波仙子三姐妹看得清清楚楚。机灵的三妹凌冰仙子立即来了主意,她拉着两个姐姐跑到老象精的面前说:“老象精,你把湖水吸于了,我就把姐姐嫁给你,你也不要练什么健美功了!”

老象精抬头一看,见是心上人凌波仙子三姐妹,眼睛一亮,顿时忘了伤痛,连忙接口:“真的?”

“当然是真的!”三妹凌冰仙子肯定地答。

老象精心想,练健美功很辛苦,与其苦练三年,不如吸水容易些。吸水只是花力气的事,不用动脑筋,不管怎么说,总比练功轻松些,所以满口答应了。

其实老象精大大地失算了。若练好健美功,何愁得不到美人？

他这主意一变,不但永远得不到心上人,而且连子孙后代也永远失去了转美的希望。

三妹见老象精上当,马上笑吟吟地说:“那你就好好地吸吧!”

“三妹!吸干湖水并不难,我也会好好地吸,只是……”

“只是什么?”凌冰仙子笑着问。

“只是……老象精犹豫地问:“只是为什么要我吸湖水?”

“这道理很简单。老象精,你看凌波山四面环水。我姐妹三人出山游玩,总要坐船,极为不便。我想让我大姐姐嫁给你时,不坐船,而像世间凡人一样坐花轿。你想,你若把湖水吸干了,我大姐姐就可以坐着花轿,吹吹打打地抬到你的万古林,那该多美,多风光呀!”三妹胡诌得活灵活现。

“对,对!对极了!”二姐姐凌雪仙子附和着,“老象精,我三妹说得对。我大姐要坐花轿,我们护送大姐姐嫁到你家也想坐轿子过瘾。你什么时候吸干了湖水,我们什么时候把大姐姐用十六乘大花轿,吹吹打打抬到你的万古林,你俩就可以成亲了!”

“鬼妹子!”大姐姐凌波仙子笑骂一声,回头对老象精说:“老象精,她们是戏弄你的。这湖水哪里吸得干?你鼻子打痛了,浸浸湖水,冰冰鼻子,等不疼了,你就回家去罢!”

“若吸干呢?”老象精抽出鼻子,忍着痛问。

“老象精,这湖水哪里吸得干呢?”

“这不用你管。”老象精固执地问:“若吸干呢?”

凌波仙子看老象精如此固执,也来了逗劲。她笑着说:“若能吸干,我就坐花轿子嫁给你!”

“好!一言为定。凌波仙子,我这就开始吸!”老象精说罢,立即把鼻子插进水里吸起来。

就这样,老象精年复一年地吸呀吸，终因年老力衰,吸不动了，终于化成了一块石头。这块石头,世人称它“象鼻吸水”。

凌波仙子也守信用,一直等呀等,等大象把湖水吸干。可直等到如今,因湖水没有吸干,凌波仙子也就没有出嫁。那二妹与三妹,也因大姐未出嫁,她们也只好等呀等。这样一来,三姐妹至今仍在凌波山住着,过着单身女子的生活。她们无聊时便到仙湖或仙山上游玩戏耍,打发日子。不知要到哪年哪月才有年青貌美的有缘男子碰上这三姐妹,打动她们的芳心,将她们娶回去。

水仙花有花无果,传宗接代靠的是根头,这大概与三位仙子未嫁人,无法生子有关……待到她们嫁人时,就自然有花有果了。这暂且不表。

话说莲花洞外耸立着一柱“定海神珍。”这镇海之宝又怎么跑到冠豸为仙山增色,支撑镇山之宝五色珠的呢?

原来跟随唐僧取经的行者孙悟空,自从西天取经回来,便功德完满,成了正果。他住的是琼楼玉字,吃的是琼浆玉液,每日里只在各路神仙府走动,或下棋吃酒,或谈古论今,倒也十分惬意。然而时日一久,便觉无聊。这一日,大圣正感到百无聊赖,坐立不安,忽觉右耳奇痒难忍,便动手去搔。这一搔,不得了,耳朵里还有根金针。他取了出来,细细看了一眼,便又放回右耳去。

不一会儿,右耳又痒了起来。孙大圣又把金针取了出来。他想:真奇怪,金针在自已耳里从来不痒的,今天怎么了?他一面看,一面想,这根金针,晃一晃碗口来粗,曾经随自己历尽九九八十一难,保师父西天取经,立下了大功。难道是功成圆满,要回东海去?他的心念转到这里,那手中的金针便一闪一闪地发出了夺目的金光。孙大圣明白过来了。他笑着说:“宝贝,我就成全你吧!俺老孙从来说话算数。当初,老孙说过,是向龙王借的,今天理当送你回东海龙宫去。”孙大圣刚说完,只见手中的金针又一连闪了三下光。大圣知道这宝贝极通人意,刚才的话已对上它的心思了,于是接着说:“好宝贝,俺这就送你回去。”说罢,他把金针放回右耳,一转身出了南门。走了几步,他又从耳里取出这条伴随他鏖战一生,打杀了无数妖孽的如意金箍棒,迎风晃一晃。忽地,一根碗口来粗的棍儿便出现在手中。他一时兴起,就在南天门外放开脚步,飞舞起来。这一路棒,舞得南天门外彩虹千道,紫光万条。舞了一会,他孙大圣便气喘起来。这一喘,身上便觉得懒懒的没劲。心想这儿已离东海不很远了,凭俺老孙的本领,一个筋斗就可以翻到。可是到了龙宫,他又怕那些繁文缛节,因此又改变了亲到龙宫还宝的主意。他嘴里说：“宝贝儿,再见了。”一个反手,便将金箍棒向东海抛去。大圣心想以这种奇特的方式还宝,既可免去龙王兴师动众招待客人的麻烦,自己又得到清静,何乐而不为呢?

谁知孙悟空自成正果后,由于长期养尊处优,致使肌肤发胖,筋骨松懈,早已失去了昔日的雄风。神针从手中抛出后,还没有飞到东海,就被高耸入云的冠豸仙山吸了下来,插在莲花洞旁。这固然与大圣加到它身上的推动力渐渐减弱有关,但究其原因,还在于冠豸仙山仙气重,能养育万宝;仙山上善良美丽的女仙子特多,需要宝贝护卫;仙山美丽,对宝物具有极大的吸引力。

这孙大圣原是火眼金睛,定海神针没有返回东海,却半路落到冠豸仙山,他也看到了。但他因闲散久了,偶感疲劳便不想再动,于是决定回去歇几天再去那儿将神针拔起来奉还东海龙王。谁知他这一歇,便把宝贝永久留在冠豸仙山了。原来,洞中方七日,世上几千年。等他睡饱喝足回到冠豸山时,神针由于吸取了仙山之精华,已经变成一座摩天的山峰,牢牢地和冠豸仙山连成一体了。又发现朝拜它的游人络绎不绝,文人墨客留下大量脍炙人口的诗文。孙大圣感到非常高兴,心想这大概也是天意罢!我何必要拘泥古训,枉费心机呢?留在仙山,神棒可以继续造福人间,也不枉了跟我老孙的一段情缘。大圣心里一高兴,又将他多年写成的四部《荡寇棒经》又称《金箍棒经》一并放到莲花洞边,让它跟金箍棒一起,相互辉映。由于年深日久,这四部《荡寇棒经》化成了石盘,字迹逐渐隐去,连吕洞宾等八仙都未能拂去历史的烟尘,识破它本来的面目。因此他们到冠豸仙山游览时,还到上面下棋呢!然而,冠豸仙山附近的许多妖精却知道它的来历,明白它的价值,千方百计要把它占为己有。比如赖桥湖的鳄怪,文川河的龟怪,老象精的一子一孙等都曾做过尝试。不过,不等它们伸手,就被定海神针的金光穿透了五脏六腑死在经旁,化成了石头。其他贪心的妖怪得到警告,再也不敢来了。

“定海神针”落在冠豸仙山不久,就被东海龙王的一个夜叉发现了。原来这个夜叉是东海龙王派去赖桥湖传旨的。这夜叉传完旨后,溜到石门仙湖去玩,又顺路去冠豸仙山游玩。夜叉流连忘返,当他到莲花洞时,发现了莲花洞旁的定海神针。夜叉大喜过望,于是星夜赶回东海,报知龙王。

自从定海神针借给孙大圣后,东海因失去镇海之宝,风高浪大,潮汐汹涌,龙宫事故连连。东海龙王苦撑苦持,也实在可怜。今天老龙王忽听夜叉报定海神针在冠豸仙山,高兴得不得了。他想神器若回来东海,他又可过太平日子了,便急急忙忙赶到冠豸仙山收取宝贝。

冠豸仙山高逾万丈,悬崖峭壁,极难攀登。那老龙王尽管在深水里神通广大,上岸却费力,加上已年老力衰,筋骨不灵,等爬到神针面前时已气喘吁吁了,哪还有力气去搬动神针?

老龙王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可就是不动神针分毫。他在神针对面坐下苦想办法。他一连守了七日七夜,终于想出了“分身术”。那就是把自己的肉身化成眼睁睁盯着神针的一块龙王石,守着神针,使其他妖怪不敢有非分之想;自己的灵魂则回东海去,召集群臣研究对策。可他刚离开几步,就感到有些不妥。自己年事已高,凭自己的内身守神针,蒙得了一时,蒙不了长久;唬得了小妖,唬不了恶魔。想要打鬼,需借钟馗。那大闹天宫的孙大圣,没有什么妖怪不闻之丧胆的。而且这神针又是他借去的,还是借借这位上仙大神,吓吓那些想打神针主意的妖怪吧。于是,他用手一指,将面前的一块石头变成了孙大圣的模样,与龙王的肉身相对。如此一安排,哪个还敢来惹是生非呢?

这老龙王回东海后,立即召集大家商讨办法。可是商讨了七日七夜,还拿不出子丑寅卯来。只好把这事搁下了。这一来神针最终在仙山落了户。两块如龙王和孙悟空的巨石也永远伴着它,不离寸步。

没想到这世间,私欲的力量比什么都大,为了得到这金箍棒,又有一位猴精重蹈了许多妖怪的复辙,演出了一幕乐极生悲的活剧

要知这猴精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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