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念书的时候，有一次，早上五点就醒来了，心想既然醒来了，就起床楼下呼吸一下清晨五点的新鲜空气吧，顺便吃个早餐。
到了学校食堂的时候，由于来得太早，食堂内一位顾客也没有，许多门店的摊柜里空荡荡的，它们的员工都还在后厨忙活着煮早餐，只有一家门店开卖了。
我走到那家摊柜前，看见菜格子里有土豆丝，火腿肠，煎蛋，面饼。坐店的一位穿着白色的厨师服的大伯慈眉善目地招呼着我，约有五十多岁，一脸的淳朴。
询问之下，大伯声音低沉而友善，恭敬地说有土豆馅饼和手抓饼。我要了一份手抓病，大伯动作慢悠悠地把一张面饼摊开在铁板上，紧接着他居然用手把煎蛋和火腿拿到了面饼上，我心里有点抓狂，禁不住怨责地说：“哎呀，你怎么用手啊。”
大伯被我这么一说，一下乱了阵脚似的，脸上立马露出歉歉的笑，很自责的样子。立在那里怔了半会，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知所措。紧接着，他又犹犹豫豫地用手把煎蛋放回菜格子里，再用铁夹子重新夹一块煎蛋放到面饼上。看得出我那一句话让大伯很过意不去，整个过程，他脸上都有一种老态而愧疚的神态。
拿过手抓饼，我又问有没要豆浆。他像被问住了，愣愣地站那里反应了两秒，手忙脚乱跑到后厨，又小跑回来，很温声笑脸地说：“有的。”我说来一碗。他又低着头不知所措地原地兜了半会，过了一会才想什么似的，他慢顿顿地弯下腰来从橱柜下掏出一个汤勺，小跑到后厨。我多少露出了一些不耐烦的神情：怎么干活就不能利索点？
他从后厨捧着一碗装得快溢出来的豆浆，像伺候主子一样恭敬地说：“我给你把豆浆放在盘子里吧，这样就不会溢出来烫到手了。”
吃早餐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刚才那句：“哎呀，你怎么用手啊。”想起大伯歉疚的笑，想起他像做错事了一样坐立不安，我的心里隐隐涌起一些不忍，我说话的口气是不是过了。
他只不过是用手拿了那煎蛋，或许他事先已经洗了手，这种可能性并且还很大。他只不过是做事的动作有些慢钝，何至于这么不耐烦。试想，他可是所有门店中起得最早的，他那么早多不容易啊，而且他还上了年纪，脑筋有些不够敏捷也属自然，快六十的人了还出来干活，这本身已属不易。最难能可贵的是，大伯热情善良的、几乎有些毕恭毕敬的神态，像伺候一个贵客待自己，还斤斤计较未免有些冷酷了。
走的食堂的时候，我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位大伯，低着头在给其他顾客做手抓饼，眉目和嘴角都有他固有的慈厚的微笑，想起刚才那句对大伯口气嫌弃的怨责，我禁不住心疼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