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 投鼠忌器宝玉瞒赃 判冤决狱平儿行权
六十回当与六十一回并作一气看,才事事俱有根由。前一回铺陈,这回一件冤案才形成和结局。
柳家的带了茯苓霜回来,进角门,被个小厮拦住不给开门只闲聊天,这小孩子也有趣,撒娇撒痴的,还装大人,显然跟柳家的不是太和睦人家的孩子。就是这五丫头要进怡红院的事,上面没一点准信儿呢,在下人里全府都传开了,有点可怕。
柳家的回厨房备饭,莲花替司棋去厨房要一碗炖的嫩嫩的鸡蛋,柳家媳妇推托鸡蛋很贵短得很,说了一篇话,信息量很大。又抱怨这二层主子难伺候,让大家省些事,有一年连草根子都没了的日子还有呢。这话听着也心惊。
莲花回去报告又多添上些话,司棋气地带小丫头们来砸了厨房。
司棋是迎春的大丫头,出了这样的事,迎春也没露个面,可见迎春不会约束下人。其他主子被看重,宝玉的探春的丫头大家都上赶着巴结,下人也能多得些好处,办事也方便,迎春这里人情寥落,司棋便自己出来耍横了。
长得高大壮实的司棋,给人感觉比较鲁莽。她的幽会前面已经被鸳鸯碰到过,这次出场,来势汹汹,似乎显示着她内心的波涛汹涌和不安。
上回说柳氏的嫂子给了她一包茯苓霜。五儿把这茯苓霜包了一半,亲自赶晚悄悄去送给芳官,碰到春燕转交的。回来时碰见了林之孝家的,把五儿盘问了一通,疑心她是贼。又被小蝉和莲花下了几句话,到厨房搜出一个玫瑰露瓶子和茯苓霜。
正巧王夫人这边丢了玫瑰露,便断定是五儿偷了,将她关了起来,凤姐说了第二天打四十板子撵出去。
而实际上,王夫人的玫瑰露和是赵姨娘唆使彩云偷的,彩云不认,倒赖玉钏,才嚷出来。五儿是冤枉的。但有口难辩。
柳五儿确实有点活跃,想进大观园的心太急切。本来府里特殊时期在严管,都不知道避嫌,包括柳家嫂子摆明了知道,但是说如果这都怕起来,那这么辛苦工作的意义是什么。
幸好此案由平儿来审。平儿听了五儿的话,说是芳官所赠,便去问袭人。宝玉他们都认,怕多连累人,连茯苓霜一节也帮忙认下。
大家心里都知道太太房里的东西是彩云所偷,只是没证据不好说的。要起证据牵扯到赵姨娘,怕这事会伤害探春,所谓投鼠忌器。要打杀老鼠,又怕伤了玉瓶儿。赵姨娘常气探春,女儿向着别人,不如自己的意。但是很多人做事还是看探春的面子,给赵姨娘留一点余地不会往死里整。如果探春事事听赵姨娘的调停,不过跟着她一起被人看不起,反而没有这个面子了。
于是,宝玉出了一个主意:只说太太房里的东西都是他偷的,又帮忙背一个黑锅。
只是事情就这么完结,未免让人说糊涂,又写到平儿虑后,唤了玉钏、彩云来,隐约说出原委,彩云挺身认罪一节,然后平儿、袭人说出干碍三姑娘,还是让宝玉顶缸,彩云依允。可见王夫人管理下人也是有点乱,贾府还是恩宽,平时不把这些事当事,大家才乱起来,万一说出来要打死,这事谁也不敢做更不敢承认。
于是,一件冤案就这样了结了。第二天判案,柳家的看来没少得罪人,或者打点不到位,遭人嫉恨,仇家不少。平儿只是吩咐将五儿交上夜之人看守,其实还没有最后说怎么判,林之孝家的就派了司棋的婶娘秦显家的去管厨房。
平儿回凤姐,凤姐本来还要严办,说要细细追究,凤姐平日为人如此。平儿劝解,得了凤姐一句,由着你办去吧,可见凤姐心里也有点改变。
柳五儿这事若李纨办理,必不能明白,若探春究问,又多有干碍,非平儿不可。但平儿何能自己作主?故借凤姐已睡,吩咐发落,五儿才得跪诉冤枉,平儿始访问袭人,宝玉方肯代认。
柳氏的玫瑰露若不送人,引不出茯苓霜,莲花不在厨房乱翻,也看不到玫瑰露瓶子,芳官等不得罪了夏婆子和小蝉,柳氏不得罪莲花和司棋,也引不来林之孝家的搜厨房。
这么多的头绪,涉及这么多人的一段故事,实在是复杂的不得了。却究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家长里短,其实却关隘人命。年轻时候看这些事这么多人,就头大了,也看不到关联,不懂得冰山其实只会露出十分之一在水面,大部分的冰都是不露出来,藏在水下的。
这几回可以看出贾府已经乱到某种程度了,充满了杀气,矛盾极多。暗潮涌动,山雨欲来风满楼。
无戒365挑战营3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