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真的老了,空闲之余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小时候自己做过的那些可笑事儿。
大概在我十岁不到的时候,有一次趁母亲去舅舅家串亲,父亲晚上也出去串门的时候,我却在家和面给弟弟妹妹炸油条来解馋。现在想起来那么小的我确实够“作”的。
我小时候家里的日子还很穷苦。吃粗粮的时候占一年中的大多数时间,仅有的那点儿细粮只有过年过节或家里来亲戚的时候母亲才舍得做给一家人吃。
母亲对我从小要求就很严厉,没有像现在的孩子们享受快乐童年的机会,七八岁的时候差不多所有的饭我就都学会了做,母亲基本上就脱离了围着“锅台转”的日子,这项任务全由我接替了下来。
刚上小学的我每天放学第一件事就是抱柴火烧火做饭,这样父母在地里可以多干会儿活儿,散活回家就可以直接吃上饭了。
对于不经常做饭的孩子来说,和粗粮面蒸窝头贴饼子还不算太有挑战性,如果弄白面和成面团绝对会粘的满手满盆都是面糊糊。而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掌握了和各种面的技巧。母亲跟我说会和面的人讲究的是:面和好后要盆不粘面,面不粘盆;还有就是做不同的面食要把面和成不同的软度,这样做出来才会更好吃。都说强将手下无弱兵,我早早的就被母亲训练成了一个啥都会做的孩子。
我有个姑奶奶,她家那时是炸油条买油条的。有一次来我家串亲,母亲问她炸油条都需要放啥,比例分别是多少。姑奶奶说,三斤面要放三钱碱(食用碱面)、三钱盐和三钱矾(白矾),面对面少就按这个比例来算就可以了。炸油条的面和软些还要揉光,放在暖和的炕头醒面三小时就可以炸了。我在旁边偷偷记下了姑奶奶的话。
那次母亲去舅舅家串亲晚上没回家给我创造了“作”一次的大好机会。我期待已久自己动手炸油条的愿望终于有机会实现了,内心很激动。
我知道家里有白矾,白矾可以治口疮。不知道这个偏方是从谁那里听来的,我们生了口疮母亲拿白矾在伤口处蹭两次口疮就真的会好。
盐、碱、矾,还有面都齐活了。我没有称,那个年龄即使有也不认识啥叫几两,啥见几钱。拿来面盆从面粉袋里舀了一小碗面粉,再用手把那几样要放的东西凭感觉各捏一些搅和到面粉里和好面。
平时连白面馒头都不经常吃的我们,一想到马上要吃上油条,还是自己亲手做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
家里油罐里只有半罐炼好的猪油(那时候农村人家没吃过植物油)。我虽然记得姑奶奶说面要醒三小时以上再炸,但我心里跟本就等不及三小时以后,况且弟弟妹妹也跃跃欲试地扒着眼等着吃我炸的油条呢!
点着火,妹妹帮我往锅底添柴。我用勺子挖了几勺猪油放进锅里,让它在热起来的锅里慢慢化开。我赶快把面搓成长条,再用手压扁一些,然后拿小擀面杖轧成厚一些的长面片(赶集的时候看见过炸油条的摊主大概是这么做的),再用刀切成细长条儿,将两条摞在一起稍用力往长里拉一下放入油锅。锅里顿时响起了滋啦啦的响声。
十几分钟的时间就把我和的那点儿面都给炸完了。说那是油条好听点儿,看上去就是一条条褐色的面片片。满屋到处飘散着炸油条的香气,我带着弟弟妹妹赶紧洗锅收拾现场,主要是怕父亲回家来看见我们在家“胡作”挨打。
打扫完“战场”,我们几个就饿狼一样的吃起油条来。虽然我们几个都已经吃过晚饭了,但那些油条我们还是很快就消灭了个干净。还好父亲出去还没有回来,我们几个吃美了悄悄钻被窝睡了觉。
后来在我印象中父母不在家的时候我又给他俩偷偷做过几次,炸出来油条的样子和第一次相比几乎没有啥进步。都说心急吃不着热豆腐,何况每次配方不标准面也醒不到火候。还好,不管卖相如何弟弟妹妹都吃的不亦乐乎。
那时候的生活条件确实非常艰苦,可能是因为过去生活中这些特有的经历吧,我和弟弟妹妹到现在一直都相处的很和谐。我们几个在生活中如果谁遇到困难需要帮助,对方都会做到倾其所有的给予帮助。
“作”的经历都成了尘封的记忆,但那份手足深情却一直温暖着我们彼此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