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伤不起啊，伤不起啊……＂闹人的手机音乐闹铃把远桥吵醒了，远桥下意识关了闹铃，朦胧正要接着睡，忽然意识到今天是大学毕业后出去工作的第一天，不比以前上学时可以一觉到自然醒，想到即将开始生活，远桥来了精神，起床洗漱去了，洗漱完照镜子，感觉身上的衣服太扎眼，不利于今天的工作，又换了一件，感觉良好，便出门而去。

    太阳刚刚升起，人们的兴致还未给太阳晒萎，烘懒，说话做事还很起劲，今天天气不错，是个好兆头，远桥坐在大街旁的石凳上心里这样想，用在大学里学的专业知识分析，刚入行时，找下手对象应该以老弱病残为原则，因为这些人一来警惕性低，二来如果没得手，被发现了，争执起来，她打不过自己，不会吃亏，三来这些人跑步速度比较慢，自己易于脱身，青壮男的排除，结伴而行的女生，老人排除，学生排除，远桥发现如果按照这个原则找要下手的目标竟然连一个都没有，只能望着人来人往的人群发呆，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这时一位十七八岁美女背着背包从远桥面前走过，远桥想：就你了，马上起身跟过去，见包上的拉链半开着，好机会，远桥的手伸过去，同时感觉到自己的心砰砰乱跳，脸上发热，好像全世界的眼睛都盯着自己，毕竟是第一次，心中一迟疑，手就慢了，那美女好像感觉后面有人，转过头来问：干什么！“哄”的一声血涌到远桥脸上，远桥急中生智的答道，美女，请问这附近的公交车站怎么走？美女一脸戒备的又问：干嘛不叫我，而碰我的包，远桥撒谎道，我刚才叫了你两声，你没反应，所以我才……，美女猜中道：这样的啊，我还以为是偷东西的呢，远桥急忙申辩道：不是的，我只是想问路。美女脸色温和道：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没听见，公交车站吗？前面拐个弯就到了，我也正好去，我领你去吧 。远桥始料未及，但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是问路的，只得道：好的，并且再一次表示感谢，在美女屁股后面走时，远桥又一次哀叹道：万事开头难啊。到了公交车站，正好有一辆公交停在路边，远桥也不管公交是开到哪的，就上去了。

  公交车上，远桥环顾四周，发现很多人都在玩手机，不玩手机的人只是盯着眼前的空气发呆，又不由的高兴起来 ，远桥看见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好像半睡半醒着，“又是一次好机会，对不起了大爷，今天就拿你开刀了，你老将成为我事业起步的第一块垫脚石了，”远桥心里想，慢慢的移到大爷身边，眼睛若无其事的望着窗外，同时手慢慢的伸进大爷的口袋，那大爷仍在发呆，摸到钱包，正要往回拿，手忽然被抓住,被人用力拗转，远桥的手就松开了钱包，还没看清是谁抓的，紧接着那人抓着远桥的手臂往上提，远桥忍受不了手臂的剧痛，只得弯下腰来，同时听到那人喊：偷钱包竟然偷到我头上了，远桥歪着头看见周围的人纷纷查看自己的随身物品是否被盗了，同时把随身物品握的更紧了。那人又冲司机喊：到下一站停车，那有派出所，司机答应了。到了派出所，一位年轻民警迎过来问道：老赵，今天不是要过来办退休手续吗？怎么押了个人过来？什么情况？那个叫老赵的人道 ：甭提了，来的路上，这小子偷我钱包，这不就让我给押过来了。年轻民警笑道：这小子也是倒霉，谁不好偷，偏偷到你头上了，这不是找死吗。你可是咱们所有名的反扒高手啊。老赵道：今天是我最后一天上班，这样也好，让这小子给我的民警生涯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今天我亲自审他，你先把他押到审讯室，我换身衣服就过来。

远桥坐在审讯室里想，今天点子真是背到姥姥家了，谁不好偷，偏偷到民警头上了，而且是快退休的。本来还想着今后要大展宏图，谁知第一天就陷进去了，难不成我根本就不是干小偷的料，命苦啊，真是命苦不能怨政府，点背不能怨社会，远桥又环顾了一下审讯室里摆设，心里不由的紧张起来，其实这场面自己上大学时倒是经历过，只不过以前都是在大学老师的导演下模拟的，对面坐两个由大学同学扮演的假警察，问一下四不沾边的问题，而且他们老爱笑场，远桥还记得当时模拟完后，还大言不惭的给同学们说：就是老子真进了审讯室，也会把真警察玩弄于股掌之中，并且全身而退。现在真是，唉，远桥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时，那个叫老赵的民警带着年轻民警推门而进，这时远桥才看清楚那老民警的脸，白皙的脸上看不见一条皱纹，想刚出锅的馒头，由于胖，鼻子，眼睛就显得特别小，由于小，就显得格外精彩有神，混不似坐公交时半睡半醒的状态。

“叫什么名字？”老赵问。

“韩寒”远桥当即答道。大学老师曾经讲过，如果被抓到，可千万不能报真名字，最好提前多准备几个加名字，所以远桥早就准备韩寒，郭敬明，蒋方舟等等的假名字，以备不防之需。

        “韩寒”老赵一边嘴里重复着，一边写着，

      “身份证呢？掏出来。”

      “没带。”

      “身份证号码记得吧。”

      “记得，呃……不记得了。”

      “到底记不记得？”

      “呃……”

      “看来你是失忆，要不要我陪你去你家拿身份证去。”

      “记起来了，全记起来了，其实我不叫韩寒，我叫远桥”远桥心里想，老师教的什么玩意，只说不让报真名字，可不报真名字行吗！

      “记忆恢复了就好，姓什么？＂

      “宋”

      “宋远桥，怎么这么熟悉，你他妈的欺负我没看过《倚天屠龙记》啊”

      “我真叫宋远桥，身份证号码是……，不信你可以去查”

        老赵对旁边坐的年轻民警道：去核实一下。一会年轻民警回来了说：是真的。老赵点了点头。“第几次作案啦”

      “第一次”

      “抓来的人就从来没说过自己是第二次的”

      “我真的是第一次，”远桥申辩道。

      “看你偷东西的样子，倒像个新手，”

      知道自己的真话被警察承认，远桥由衷感激。

    “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学生”

        “还不说老实话”

        “唉，这是什么世道，说真话没人信，说假话倒有人信，我真的是学生，不信你们可以去查‘’远桥一脸无辜的道，

        “噢……那你怎么干起这个行当了，是不是找工作不顺心，被迫无奈干起小偷了”老赵态度温和起来了。

        “对着，现在想找一份专业对口，又顺心的工作实在是太难了，要资历，要工作经验，又要社会经验，这些东西如果我都有，还找他妈的什么工作，自己开公司了，找不到理想工作，只好就凭大学里学的知识自己干了”

        “停，这是派出所，不是就业办，话又说回来，现在找工作确实不容易，你学的是什么专业，怎么还自己干起来了，”

        “偷盗专业，学校别的系称我们为掏包专业，”

          “偷盗还有专业，有什么可学的，真新鲜。”

          “荀子曰过：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现在国家不是提倡大学专业要与社会接轨吗，，社会不是有小偷这样的职业吗，偷盗也算是一门技术，任何技能都是要学习的，既然要学，就必定有这样的学校。再说销售有什么好学的的，不就是卖东西吗，但是就有销售专业，还有什么导游专业，汽车调度专业等等 。

    “你们学校有多少人”

        “五六千人吧，男多女少”

        “五六千小偷啊！”

        “原来学校也没那么多人，后来不是大学扩招了吗，就有那么多人了”

        “怎么还有女的呢？”

        “我刚进大学时，看见有女的，我也纳闷，后来听老师解释道：要男女平等，在招生时不能有性别歧视，而且正因为以前女生当小偷的少，社会上的人对女小偷警惕性，防范性不高，所以女小偷将来参加工作偷盗时，更容易得手，其实照我看，是学校为了招更多的学生，赚更多的钱才招的，”

        “你在学校都学什么啊，就光学怎样偷东西？”

          “不，学的可多了，比如英语…………”

          “停停停，你一个小偷，学什么英语啊。”

        “太有必要了，国家改革开放了，也加入了世贸组织了，也举办奥运会了，外国人到中国定居生活，经商，求学的越来越多，偷东西不能只偷中国人的吧，外国人也得偷，得一视同仁，不能搞特殊化，那就得学外语，好接近外国人。”

        “还有什么啊？”

        “语文”

        “有用吗？”

        “你老把吗字去掉，就是有用，”说完，远桥才意识到自己处境，自己不是在侃大山，而是在受审，不能再讲那些调皮话了，得老老实实的答话，又继续讲道“语文是我们这必修课，在中国，不管学什么专业，都得学语文，以前做小偷的，文化水平都太低，有的连小学都没上完，就出来工作了，素质都普遍偏低，而我们要做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小偷，做有文化内涵的小偷，这就需要学语文”。

      “嘿嘿，有点意思，还有什么？”

“法律法规”

“还学法律？不会吧。学法律还干这个行当。”老赵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各取所需嘛，只是警察和小腿学习的出发点不一样，你们学习法律是为了执法，我们学习法律是为干违法乱纪的事之前，心里先掂量一下这件事能被判多少年，心里得有个数，而且如果我们的权益受到侵犯，我们要用法律这个武器随时来维护自己的利益，像城管一样。

“还有什么？“

        “电脑软件编程，现在不是提倡与时俱进，我们小偷也不能只在现实中偷盗，还要开拓新的业务市场，学习会如何在网上偷。还有经济学，偷出来的东西不能只是钞票吧，可能还有支票，汇票，信用卡等，这些东西你的懂。我们有一位前辈，偷盗一张支票，不懂，以为是发票，就给扔了。”远桥知道这民警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学这些课程，不等他问，就自己解释了。

          “你们既然是偷盗专业，难道就不学点专业知识，”老赵疑惑的问。

        “学，当然要学了，我刚才说的那些课程，我们只是粗略的涉及一点，到我们的专业课那就学的更细致了，比如，在大一，就光什么是偷这个概念，我们就学了个把月，”

        “学了个把月，那我倒要请教了，那到底什么是偷呢？”老赵不无好奇的问。

        “本来我倒是清楚，学完之后我也糊涂了，小偷界对此也无定论，反正中国的和外国的的，古代的和进现代的给的定义都不同。”

        “接下来要学什么呢”

        “还要学偷的类型，偷的基本原则，偷的意义，偷的影响，偷与盗的关系，偷与道的关系，偷对社会，经济的影响偷与生产力的关系等等。”

      “ 这些学完差不多就该学如何偷了吧”老赵问道。

        “还早呢，我们还要学中国偷盗史，西方偷盗史，古代偷盗史，近现代偷盗史，这些学完还要学习偷盗理论，比如偷男生怎么偷，偷女生怎么偷…”

      “完了吧？”老赵拿手绢擦了擦头上的汗

        “还没有，当然这是只是理论上的偷。这些学完我们也就大三，也就该实践了，那就更复杂，有一百多门课程，你还要听吗”

        “停，听的我脑袋都大了，学这么多乱七八糟得有啥用？对偷东西真的有用吗？

        “我也纳闷，但不学也不行，不学没有学分，毕不了业，远桥委屈道。”

        “既然你们学校教的这么正规，是不是毕业时还需要写论文？”老赵用逻辑推论道。

          “当然要写了，因为我们偷盗专业是新兴的专业，所以写论文不能像其他专业的学生一样去网上抄袭，只得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去写，我写的论文还得奖了呢。

            “还得奖，什么题目 ？”

          “论偷盗与神州飞船的关系，我研究了整整一年才研究出来。”

          “研究出什么结果来了？”老赵不由的好奇心起，

            “太复杂，里面有很多专业术语，你们听不懂”

            “你就直接说结论，尽量通俗点，说点我们能听懂的。

            “我研究了一年啊，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他俩啊没关系”

            “没关系，那研究个屁啊，他们俩本来就没关系，那你们一天的作息时间是什么样的？”

          “和其他大学一样，课时不固定，有时一天一节课，有时一天三节课，上完就没事了，其实不上也没关系，只要每天到教室签到就可以了。剩下的时间自由安排，噢，对了，星期六，星期天双休。”

          “你在业余时间都干什么啊，难不成上街偷盗去？”

          “一开始的时候，我也这么想，不能浪费光阴，应该做点对偷盗有意义的事，比如利用业余时间上街偷盗去，后来看全校的学生都不务正业，都在玩，我也难免近朱则赤，近墨则黑。”

          “都玩什么啊。”

          “我们那流传一副对联，描写的就是我们玩的东西，”

          “什么对联”

          “上联是，抽烟喝酒打麻将，下联是游戏电影搞对象。”

          “玩的还挺全，一样都不拉下，我就纳闷了，你功课那么多，怎么还有这么多时间玩呢？”

            “你老不了解现在的大学，你应该说，你玩的东西那么多，怎么还有时间学习呢？玩是本，学习是末，你老不能本末倒置，在学校里，我们的时间是很紧张，又的玩，又的学，太累，所以我们后来就只玩不学了。”

          “不学，那学校就不管你们吗？

          “也管，他们只管两件事，”

            “哪两件事？”

          “一是按时交学费，二是考试不能挂科，否则不给毕业证”

          “就你们这样混呢，不学习，能不挂科吗？”

          “那倒不用操心，考试前，老师会偷偷给答案的”

          一阵沉默，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那就是说，你这四年，啥都没学，学到得也是基本没用的。”老赵总结道。

          “可以这么说”远桥想了一会说。

          “本来我听你说，有小偷学校，每年培养出五六千小偷，我还挺忧心忡忡的，觉得我还不能退休，现在才明白，培养出来的也都是废物。我也就不操心了，今天就退休。你不是学过法律法规吗？考一下你，你觉得我们能判你什么刑”

        “我不知道，那半学期法律课，我没上，那段时间，我女朋友怀孕了，没心思上课”

        “那我今天就充当一回你们教师，给你上一课，你这是初犯，偷盗未遂，况且偷盗数额不是特别巨大，还够不上判刑，顶多算是破坏治安案件，应该拘留15天，”

          “…………”

        “行了，一会你舅进拘留所，最后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远桥嗫嚅着不知说什么。

        这时，被年轻民警收走的手机音乐铃声响了，“伤不起，伤不起……”老赵以为是谁给这小偷来的电话，拿过来一看，是手机闹钟，就给关了。问道：上学时平常都是这时候起床吧。

        远桥看了看窗外的太阳，现在应该是12点了，怎么毕业后忘关掉手机闹钟了。只得答道：“对着”。

      “你人也该醒醒了，”老赵意味深长的说。接着又问道：还有没有话要说，没有的话，我们就把你带走了，

远桥想起了在学校里的种种事情，又发呆一会说：伤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