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原来杜山徐这地名还有这来头,原是岳飞所赐,难得的。
牛皋哗啦啦的讲了一大堆,足足有两个小时。外面寒气又重,大大小小的鬼魂整山岗的游荡,忽感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这才发觉自己连晚饭都沒吃。
“牛爷,要不这样吧,我明晚过来听你讲,我先回食堂找吃的了。”我打住他的话,他那两片嘴停了一停,嘴角全是白色的吐沫。
“不行,你得听俺老牛把话说完。”牛爷还真不把自己当鬼,大声嚷嚷着,还好四下空旷无人,又有雾气罩着,沒被人发现。
“牛爷我一睡就八百年,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了,道长,你应该理解我现在的心情,找一个不怕鬼的人容易吗?”他很激动,眼里全是泪花。
我被他感动了,其实作为道教中人,心慈末必是好事。于是双方又坐了下来,在友好和热烈的气氛中,两人进行了深入的交谈,相互交换了意见,最后一致商定先回23号房间,边吃边聊,鸡叫而散。
我让牛爷附在一块小石子上,揣在手里把他带回,免得到时别人看到一个鬼影跟在我后头,吓到人。
打开房门,我本想把牛爷放到被窝里盖着,然后去食堂找吃的,防止有人窜门时惊到人。
“牛爷,你先在被窝里藏着,我去找吃的。”边说边去掀起被角,床中有一团黑物直冲我面门而来,吓得我哎呀一声,本能的一让,但还是被它的粗大的身子撞了一下,鼻子生疼,一抹,竟然有鼻血。牛爷这时也从石块上化身,过来帮忙,一脚踩住,过去细看,原来是条五步壳(腹蛇,北乡常见的毒蛇。)三尺多长,三角形的头上蛇嘴正吐着信子,我拿起砖块就把它砸成肉酱,叫你吓我!砸完蛇心里却开始犯嘀咕了,大冬天的这蛇不都冬眠了吗?该不会有人恶作剧于我吧,明天找人问问。
把牛爷藏进被窝,为小心起见,特地把门锁上了。
食堂里只剩下点冷饭,只好自己动手炒了碗蛋炒饭,胡乱吃了,见角落的酒坛里有老酒,就打了一瓶给牛爷,我记得书中写他喜欢喝酒的,有次喝多了误事,打了败仗,差点被元帅砍了。
还好晚上冷,人们也被白天的事吓惊了,厂区里沒人走动。
我拿着瓶酒兴冲冲的回房,正想开门,听闻屋內有乒乓的打斗声,我急忙打开门,一脚踩进去,脚底一软,朝下一看,全是黑呼呼的蛇在蠕动,牛爷正被几条三寸多粗的大蛇缠着,动弹不得,底下的小蛇正一口口咬着他的双脚,眼看牛爷的魂魄正一点点缩小,我赶紧操起屋角的棍棒对着地上的群蛇就是一阵猛打,立时尸蛇横飞,鲜血飞溅。
一大蛇即松开牛爷,转头一把咬住我手上的棍子,我一挑沒挑开,反被它死死缠住,这时地上的小蛇也向我群起而攻之,黑压压的向我蠕动过来。
我索性把棍子一扔,想再取一根,可已来不及了,波浪涌动般的群蛇把我围了起来,张着嘴吐着蛇信子,房间弥漫着腥臭,熏得我作呕想吐。
“道长,快用灵火,用灵火烧它们。”牛爷正用一只手掐着大蛇的颈部,大声提醒我。
我连忙取出符纸,烧将起来,蓝色的火苗一亮,地上的群蛇停止了爬动, “再烧!再烧!不能熄灭!”牛爷大声喊道。
我一连点了十张,随手打了出去,团团烈焰所到之处,蛇肚翻滚,烧得它们噼啪作响,焦糊味弥漫。地上的蛇退去了许多,我一看有效,又点起三张,准备往牛爷的魂魄上打,他慌得怪叫 :“你小子想害死我呀,烧蛇,烧它尾巴。”
我立马收手,烧起了蛇尾,蛇被这一烫,滚落在地,扭动着身子,看来很痛苦的样子。其余两条缠住牛爷的大蛇,见我正举着符纸烧将过去,一松身子,一落地就没了踪影,等我再去找其它蛇时,地上一条蛇影也没有了。
我愣愣地看着牛爷,牛爷也傻傻地看着我,相视五分钟后,两人都不相信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你小子,开始我还以为到这养蛇的呢,你刚走,就来了一屋子的蛇,上来就要人命,你是不是得罪蛇王了。”牛爷又骂开。
“什么蛇王,我不知道,来来来,牛爷咱哥俩先来瓶八八年的老酒压压惊,以贺蛇口逃生。”我打开酒,先来一口,牛爷见有酒,“奶奶的有酒不早说呀!”一把夺过酒瓶“咕咚咕咚”畅饮起来。
“好酒!好酒!八百年了,我八百年未曾闻过酒香了,这酒堪比天上琼浆呀。”牛爷抱着酒瓶子哈哈的乐着。其实这哪是什么琼浆玉液,就食堂烧菜的调料酒而已。
牛爷喝地高兴,似有八九分的醉意,在我面前搖晃着竟放声唱起《满江红》:“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我被这首词深深的打动了,我也和着他的拍子一起唱道“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一曲唱罢,忽见牛爷已是满面泪光,情绪十分激动,最终小宇宙还是爆发了出来,发了疯似的冲出屋外大声叫喊着“大哥,你在哪里!小弟想你了。”化作一阵风,满世界去找他的岳元帅了。
许是累了,或是我也真醉了,醒来时天已放亮,再环视屋内,一片狼藉,牛爷已回去了。一切都如做了一场恶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