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叮~欢迎光临”
一个穿着西服打着领带的男人推门走入。他穿着整洁,眼睛却四目无神。
只见他随意打量一番,便踉跄着,寻了一把椅子慢慢坐下,紧接着长舒一口气,仿佛被寂静的书店无限放大。
“老板......你说死亡是一种什么感受呐。”
男人面带愁苦,看向坐在柜台后的女老板,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活着真的是太累了。”
她微微一笑,滑动着轮椅,来到男人对面,倒了两杯清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要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吗?”她说。
于是,故事在男人的点头下,老板开始缓缓道来......
02
她出生在一个农村守旧家庭。
爷爷身为一家之主,积威已久。多子多福、重男轻女的思想非常严重。
但父母不顾爷爷的反对,自由恋爱生下她。
且父亲心疼母亲,决定只要她一个孩子。因此遭到爷爷的不满,一家人都不受待见。
她也曾为此伤心,但是父母用爱为她,创造了美好的童年。他们甚至在一起吐槽爷爷的“暴政”。
可是,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
在日复一日的闲言碎语和生活压力下,父母的脾气开始变得暴躁,一个小小的矛盾,也可以很快转化成家庭战争。
慢慢的,父母的争吵中出现了她,不断抱怨着,只因为她是一个女儿。
于是她的性别成为原罪。
她开始拼命学习。每天只睡4个小时,学到眼睛模糊,学到厌食。
书桌某个不太被注意的地方,贴满了励志标语,那是她抬头就能看到的希望。
即使再累,她也丝毫不敢松懈。
她不想自己成为家庭不和的罪魁祸首,她担不起这个责任。她想证明给别人看,自己不比男孩差。
03
一次春节家宴,二叔借着酒劲儿,讽刺父亲是绝户。
她实在看不下去,就低声反击了一句,却不巧被父亲听到,打了她一巴掌。
从小到大,这是父亲第一次打她。
她心目中的英雄形象彻底崩塌了,那个爱她护她给她安全感的父亲变了。
支撑她走过无数个挑灯夜读的信念,被这一巴掌猛然打碎,她突然失去了目标,找不到生活的意义。
于是,她第一次产生了自杀的念头。
后来,父亲委婉的向她道歉,她表面看着像是原谅,可是这些伤害一旦造成,怎么会轻易就消失呢。
高中结束,她按照父母的要求,报了经济学专业,放弃了从小到大的音乐梦。
大学生活,她本来就是毫无期待,但是上天优待,她找到了一个知心的闺蜜,和一个体贴的男朋友。
他们一起玩音乐,一起学习。一起笑,一起打闹。
他们懂她的悲伤,懂她的痛,理解她的拼命学习。
他们从来不会劝她放弃,只是一直无条件的给予她陪伴和动力。
这是她长大后最幸福的阶段,美好的就像一场梦,确实,这就是一场梦——
04
转眼间,大学即将毕业,她成绩优秀,申请了保研,本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但是,父亲阻拦了她。
父亲的生意出现危机,需要和其他公司合作,才能顺利度过这场劫难。然而没什么合作,比结儿女亲家更牢靠。
父亲要她嫁人,让她放弃保研,放弃她用自己的努力得来的一切。
父亲否定了她的努力,甚至不相信,她能靠自己一个人撑起公司。
她震惊,她愤怒,她反抗,她觉得父亲简直不可理喻。
于是,她被关了起来,所有通讯设备都被没收。
第二天就是保研人选的最后一次选拔,需要本人到场。
她哭着敲门,求父亲放她出去,甚至给父亲下跪。可是都没有用。
她甚至想假意答应父亲。可是,男友温柔的声音,好像就在耳边,她不能这么做也不想这么做。
05
时钟滴答、滴答、滴答——
指针在表盘上踩着节奏滑过,她逐渐安静下来,眼睛中的光消失了,铺天盖地的灰心向她卷来。
这是她第二次想要结束生命。
后来,她母亲悄悄的,将她放出来。她第一时间跑去学校,公告栏上的保研名单里没有她。
尽管是早已预料到的,却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现在这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她盲目的走在校园里,不知道该去哪里......
突然,手机响起,她木然的接起——
“喂,你还好吗?”男友温柔的声音传来。
熟悉的声线,彻底打破了她的心理防线,好像暴风雨中的人找到了避风的港湾。
于是所有的委屈,都化作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嗯。”。
“你爸爸找过我了......你知道我只是一个穷小子,给不了你一个很好的未来,如果你有更好的选择......我祝福你”,男友说:“我们分手吧。”
男友的语气中有无奈,有苦涩,甚至还有一丝哽咽。
她突然好累,嘲讽一笑,笑自己像个傻子,笑她的坚持一文不值。
她听到自己冷漠的声音“好的,祝你前程似锦。”然后挂断电话。
刹那间,她想到该去哪儿了。
去天台吧,那儿的风景一定很美。
06
她坐在天台边,风吹过来,扰乱了她的发丝,清空了她的思绪。
她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只是坐在那里,坐了一个晚上......
坐着坐着,太阳升起来了。她闭上眼睛,任由温暖的阳光轻抚她的面庞。
恍惚间,她好像又看到了光明。
虽然不知未来的路该怎么走,还能不能走下去,但是她该回家了。
她看到楼下有好多人,有母亲、男友和闺蜜。
他们之间的距离好近呀,好像往前走几步,就能投入他们的怀抱,就能向他们诉说自己的委屈。
于是,她就真的这样做了。
突然,脚下不稳,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向下坠落。
耳边传来尖叫声,她不明白,她只是想去找她爱的人呀。
忽的,她懂了,她在天台上。
后知后觉的恐惧,充斥在她的大脑。
她想尖叫,她想喊救命。可是她太害怕了,害怕到失声。
各种思绪充斥她的大脑,好像快要爆炸。
父母、男友、闺蜜、老师的面容,这些身边熟悉的人,一一从她眼前划过。
那些温暖,那些悲伤,都快速的从她脑海中划过,不留一点痕迹。
她变得坦然了,不再害怕了。
那就这样吧,从此便再也不会受到指责、背叛、埋怨,她真正自由了。
她失去了意识——
其实,她的母亲,已经准备和她父亲离婚。
就是想给她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至少不再让她,生活在亲人的压力下;
她的老师,准备把她推荐给另外一所名牌大学,她的成绩优秀,只要通过面试就可以继续深造;
她的男友很后悔,他决定即便放弃自尊,顶着被她父亲羞辱的压力,也要和她在一起;
她的朋友得知她最近诸事不顺,订了机票,正准备打算带着她去旅行,放松一下。
可是,这些,她都不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了......
07
随着故事的结束,声音渐渐消失,余下的只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已经冷掉的茶。滋润了因长时间说话,而干渴的嗓子和唇。
男人的眼睛长久的失神,他轻咳一声,问:“那......后来呢?”
“后来啊,”她轻笑一声,“学校大楼刚好在维修,她幸运的被大楼外的手架,阻挡了一下,捡回了一条命,却废了一双腿。
她住院期间男友悉心照料,感动了她和她母亲,最后他们喜结姻缘。
现在嘛,她开了一家书店,生活的很幸福。”
男人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转向她的腿,满脸震惊。
随即起身,向她鞠了一躬,若有所思的走出了书店。
“叮~欢迎光临”,又有人推门进来。
“老婆,我来接你回家了。”
一句温柔的声里,蕴含着满满的爱意。
她们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爱意便要满到溢出眼眶。窗外阳光正好,屋内情意正浓。
人生路,很漫长,也很短暂。
漫长到四季更迭,年复一年,漫长到路上有无数的坎坷,也短暂到眨眼挥手之间。
面对坎坷,每个人都会灰心甚至绝望。
偶尔想着要是放弃,世间便会一切纷繁复杂,反正就是结束生命就好了。
但是只有活着,才能感受到春雨,夏荫,秋爽,冬雪,才能呼吸新鲜的空气,才能和爱的人在一起。
活着,本就是一种未来可期。
所以,亲爱的你,当世事不尽你意,当疲惫绝望时,要坚持下去,提醒自己一句——“嘿!别灰心。”
BGM-斑马斑马钢琴版(翻自 宋冬野)-莫炜
-作者介绍-
洛玖晗,爱生活 爱文字,希望用自己不太成熟的脚本,记录生活的点点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