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朋友阿娇打电话来,说她想静一静。
想静一静所以打电话吗?我心里问,只是轻声嗯了一句,准备倾听。电话那头叮叮当当锅碗瓢,还有各种人声,我知道她在一个吵闹的饭馆里,怯怯拿着手机给我拨电话,她一定无比的孤独。可是,她只是,支支吾吾地说:“我,我.....”里面的哽咽,我听得出来,然后,电话就挂了。
这一挂,必定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这一挂,我就能想见一个羸弱的姑娘在嘈杂的小饭馆一角显示抽泣,然后泣不成声,成为众矢之的。不过还好,她这就不孤独了,她把周围的人都带入到自己的情绪里,嘈嘈杂杂都与她有关了,甚至她号着嗓子出门的时候,还有人在心里默默祝她好运。
好吧,这头瞎想的我也祝她好运。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阿娇的电话又过来,声音果然沙哑了好多。
她并没有因为吃了饭而填底气,显得更为虚弱。
她说说:“茉莉,你知道吗?我今天扔了好多东西。”还没等我问,她抢着说:7年前,我们上学那会,我买的第一条裙子,它被我妹勾了个大洞,我没舍得穿,一直留着,怕我老了忘记自己那么迷恋过一条裙子,还记得我足足看了三个月,每天路过就看呢。还有和前男友的照片,我想这以后我老了,万一忘记对方长什么样碰到路上不认识,多可惜,现在想想,即使我认识他,他也没良心认我,还是扔了吧。还有这个,我为了实习买的包包,橘粉色根本不适合我嘛,扔了算了。还有这个,摆地摊剩下的货,过时了,而且我不能承认自己竟然做生意失败了。还有这个这个是我高中时代的球鞋都9年了,我不想看着变黑的白色跑步了,还有这个牛仔裤,总想着能用它做个笔筒,我看还是算了吧。”
“那你扔哪了?”我想知道这还要不要慎重的仪式什么的。
她说:“我在脑袋里扔了,扔了好几遍呢。”我骂她:“把她们都扔到垃圾桶里去。”
然后就听那边又开始呜咽,之后是塑料袋的声音,听这动静,她应该搬了三分之一个房间出来。
仪式就是,我又在电话里听她在垃圾桶旁边哭了半个小时。
我说划算,她半个小时哭走了许多束缚的回忆。
总有一天,我们会不再收藏身边的东西,因为我们不再怕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