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戌年暮春,适周末,既归,甚感焦躁难抑,候女作业批改毕,曰:吾走矣!妻问:何处?不言,径走之!
巷弄之间徐徐而行,但觉车水马龙,人流熙熙,不受狂躁。遂去之繁华,趋于旷野,以暮色之沉相抚也。是夜,归甚迟!
翌日早,余谓妻曰:吾归矣,君当看顾吾女作业。遂返乡。至乡之集市购罢菜蔬果品(蒜薹二斤,黑茄四枚,苦瓜二,肉一斤并面包二斤半,炊饼及其他若干)即急归!
返而至家,但见大门紧闭,久扣而推之,父缓缓出且曰:来矣来矣。余方展颜矣。
至于庭,置之于杏荫,与父就椅而聊,父则家常至于乡约至于西酋川普而畅焉,余侧耳恭之,慰!父亦欢!继而入厨,少倾出,捧菜与面恭与父,父食,余倚树立于侧笑而观之。久之,父蹙眉曰:咸矣!余尝之,未也。乃悟:非父口味咸淡之易也,乃易人尔。实乐之。
午后,与父擓篮荷锄至于园,或锄或挖皆可。父欣然,余乐,盖若此矣。
夕阳坠,夜幕垂,归而食。毕,携父走于田间,或蜿蜒幽径或水泥坦途,麦香入鼻犬吠入耳,时有乡党之招呼,间夹邻里吆喝声。是时,余醉矣。约五里,余感腿疼拖拉,求父曰:归?父言:归!至于家,烧水与父洗、剪,罢乃寑。感于斯日所为,略安,开卷读之记之,焦躁略平。然环视庭院绿树成荫,黄杏压枝,瞬而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是夜,终难成眠。
周日女辅导班毕,妻女携饺子馅并归。此晌甚是活跃:妻和面以备午食,父提篮割草以备鸡饲,女或坐于杏荫下蹙眉沉思继而奋笔疾书,或奔于庭落撵鸡喂食或穿梭于平台上下,片刻不得休矣。余曰:汝可稍安,晚则至伏羲古镇吃橡子粉矣。遂安。
少倾父归,则聚于一桌共食,欢。况妻催促小女之斥责,小女斗嘴之憨态使父时而抿嘴时而展颜,余坐于旁亦乐焉。毕,妻为父晚饭已备。
午休起,即欲行,告与父。父曰:诺。遂送至村口,余登方驱车而行,约十里,至于伏羲古镇。
是时,人气尚不佳。余等缓步于古镇,乃见座座青砖碧瓦,张灯结彩,家家酒旗飘摇,不时有石磨及雕塑现于眼帘,背靠青山,半池湖水相映,可谓垂脊斗拱凝古韵,依山傍水解乡愁矣。
余等至一红薯面条处,妻之爱也。遂点一份为两碗,曰:余不食,汝母女二人食之,稍后橡子粉矣。然二人食毕即言饱矣饱矣。余笑曰:尚有橡子粉未食,安能饱?先行再食可矣。因余不耐其吵杂故出,沿大道而至于山半坡,见车前草甚多,至农户取一铲合力挖之,少时三袋即满。
坐于半坡与老农谈,衣食住行至子女婚嫁。其曰大儿居于城区,二儿学成南方,小儿亦于新农村购房一套。余观之自豪满面,曰今者盛世也,改革之红利亦享之,当老有所养、老有所乐矣。其曰然也然也。
渐暮,余始下山蹒跚于道,行道之人渐多。忽一《烛光》飘来,余心头酸涩而涕出,眼角模糊而泪溢。瞬之即泣难成声,唯余哽咽;腿战栗而不得稳矣!妻搀而若哄小儿状,疾走之……回想母离一十八载,余梦中泣醒至今若是,今触景生情,焉得不悲乎?再者,今世之缘已随黄土阻断,然恩何以报?以吾之身体又何以了却吾之誓也?念此,余甚痛!
虽有篝火之欢,亦无趣矣。遂托女与同事共游,余则踱至偏僻之地仰北斗,听天籁,寄以虚无之思矣。
以上学及上班故,早归!
是日乃母亲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