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想念五月里的下雨天,把世界刷得凉凉绿绿的。
—— 朱天心 《击壤歌》
虽然从节气上看,立夏已久,但我们似乎仍在春末夏初之间跌跌撞撞,像徘徊在蓝绿色混杂的沼泽地,无法抵进真正的夏天。
天气时而燥热,时而阴冷,而疫情的尾巴也将断未断,我们和世界仍然隔着一层口罩的距离。
但好在有些事物是切切实实地“夏”了。
即便疫情仍像一层塑料薄膜笼罩着我们,但已能感觉到这层膜越来越薄,就像被雨滑过的玻璃窗,即便紧闭,屋内的人也能感觉到那种久违而清新的凉意。
人们的状态也如那些迎来阳光和雨水的绿植,在一截截舒展开来,在雨的间歇里偷偷摘下口罩,点一支烟换气;在夏夜的晚风里,躲在口罩后面,以目光彼此祝福......我们知道那层膜很快会被捅破,届时我们将更加紧密地和天地贴合在一起,恣意地享受夏日。
渴望回到倾斜的屋外,回到自身以外的五月
万物正在重新生长,四处皆是微小的
报答与救赎
——周鱼《五月》
还比如渐绿的世界,光秃秃的树枝开始抽芽,嫩绿的新叶从枯草丛里探出来,像点点绿光闪动在黄昏的风里,那是无数死去的落叶换来的“绿”,带着重生的痛和喜悦。
活下去——也就是说,重复/某种获得必需品的习惯——/就是几乎永远的失去,或者忍受缺乏。
——菲利普·拉金《活下去》
那些腐烂的,逝去的,必将以另一种方式在新的时间里重生,甚至变得更加顽强。
不确定性也包含着可能性,去年已死,让我们趁着这春夏之交,在自己体内发动一场风暴,酝酿崭新的绿意,“从新,从新,从新开始。”
“有许多事物被五月洗亮”(李壮《洗》),有许多幸福会在夏日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