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睁开眼,发现她置身一片朦胧。周围云雾缭绕,水汽氤氲。微低眉眼发现自己身着十七八岁时的服饰。身前蔓延着一条青石小路,她循着记忆踏上了这条路。仿佛印证她的记忆一般,云雾渐渐消散,曦光微露,一片粉色的海洋一如当年那般呈现。
粉色樱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动作轻柔地像情人间耳边的呢喃。朦胧轻轻抬起手,手上只留下一片入指尖的微凉。微风缓缓拂过,吹起了一阵粉色浪花,吹向那遥远的天际,吹向樱花树下独享这份宁静安逸的男子。
他身着一身白色华服,那侧脸上柔和的线条仿佛映衬着眼前柔美的风景一般,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手执一个水晶杯。只轻柔的浅酌一口,仿佛水晶杯中装着一个轻柔美好的梦,而他生怕碰碎了。
明明心中早已有一个明确的答案,却还是情不自禁地上前,想要确定一番。
他似乎有所察觉,转过头凝视着她。这一瞥,仿佛感觉到盈盈清风的清凉,脚下的步子都不禁缓了缓。
是他,真的是他,朦胧抚上心口,仿佛有种尘封已久的疼痛蔓延开来。她的眼中也因此而氤氲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似乎发觉她的惊讶,那男子轻声询问,“我们,见过吗?你认识我?”
恍惚间她似乎下定了决心,重新向他走去。
哪怕只是梦也好,让她在这一刻多感受一点来自他的温暖。哪怕眼中噙着泪水,也请让她多沉浸在梦中一刻。
朦胧在他身前站定,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没见过。”坚定的眼神似乎说服了他,一个淡淡的微笑在她眼前绽放。
一片滢润的花瓣缓缓落在石桌上,朦胧的视线也随之落定。转而凝望着他,“我能坐在这里吗?”
他静静起身,绅士地行礼,“当然可以,请坐。”
待她坐定,他轻轻启齿:“姑娘你怎么会来到这?”
朦胧沉默地低下头,他并没有发现朦胧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
为什么来到这,第一次回答这问题时,她尚且有着童稚心性。朦胧告诉他,“无意中闯进来了。”现在再次回答,难道要告诉他一切不过虚梦一场?不,她只是想再见见他,再多看看他。一切都和曾经发生的一样就好了……
银铃般的笑声在空气中荡漾,一个清脆好听的声音答道:“哥哥,我只是无意中闯进来了,你不会介意的吧。”那男子端坐着微微一笑,便已经给了她答案。
“那怎么称呼你?”
“青木朦胧,叫我朦胧就好。”
随后一个水晶杯被推到她眼前,他熟练地打开一个水晶瓶。琥珀色液体缓缓倒入杯中,淡淡清香也弥漫开来。
“这是我酿的樱花酒,尝尝看。”他的声音似远山淡月,空幽宁静。这个人总是有这样的魅力,他的要求她总是无法拒绝。
朦胧静静凝望着这个温润如玉、暖如晨阳的男子,嘴边的笑不禁蔓延开来。其中滋味就像轻酌的这杯樱花酒,甘甜自口中荡漾,久久萦绕不散。
轻轻摇晃着水晶杯,淡淡清香溢出,又浅尝了一口,才缓缓的道:“我并不是会品酒的人,但是你酿的樱花酒甘甜清冽,我很喜欢,谢谢你的款待。”
那只执着酒杯的手顿了顿,一双眼睛久久停驻在对面的女孩身上,像是在寻找什么。空气因此而凝固,那男子脸上却仿佛凝结了一层冰霜,冰冷而不可侵犯。
“有一个人也和你一样说过类似的话。”话音刚落,一杯酒便仰头灌入口中。
是错觉吗?他的眼中好像闪过了泪光,怎么突然间情绪变化这么大?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
“是吗?我很荣幸呢。”生怕再惹他不开心,她没再说些什么。
把玩着酒杯的他抬眼凝望着朦胧朝露般清澈的眼睛,不禁心中动容。曾几何时也是这么澄澈的一双眼……打量许久他终于缓缓开口:“樱花的花语,”他顿了顿,“是等待,我在等一个人。”
思忖着如何安慰他,却被一个突兀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怎么?曼樽,有人让你想起她了?”他的话语引来了朦胧的惊讶与曼樽的淡漠。
一束阳光突兀地透过飘逸的云彩斜斜地映在他线条分明的脸庞上,一对细长的桃花眼极具风情,仿佛能够吸摄你的心魄。厚度适中的红唇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一只手撑着下巴细细的打量着朦胧,像极了一只慵懒的猫。
良久后他终于收回了打量的目光,直视着她,“你好,我是风间狸。叫我狸就好。”仿佛应了那句话,正经不过三秒,他就带着几分玩昧询问:“可以叫你朦胧吗?”朦胧微怔,难不成这家伙早就来了,却一直在偷听?
正欲说话的她被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以后再称呼他时,要叫他风间大人。”她又是一愣,曼樽微蹙起眉头的严谨模样着实充满了韵味,而且确实没想到眼前这位举手投足间透着几分玩昧的人身份会如此尊贵。
狸斜睨着她,嘴角勾起了魅惑十足的笑容,“我很纳闷你是怎么惹怒这位曼樽大人的?”说话间他瞥了一眼身侧,发现他早已恢复平静,神色如常。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明明方才躲起来时早已了解其中缘由却装傻,到底出于什么目的。
正在她不知如何作答之际,曼樽的声音响起,“我什么时候生气了?你真是长本事了,才过了几个月竟然调侃起我来了?”话音刚落朦胧就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心下无奈,有什么不能看的?硬是暂时被封闭了视觉和听觉。
朦胧心下思绪万千之际,曼樽轻佻地挑起狸的下巴,眼中柔情散尽,转变成了霸道冰冷的气息,微眯起眼睛,像盯着猎物般盯着他。
这时狸的额头上已冒了冷汗,有些心虚,“我只是……想让你忘了她,当然,我也一样……”
“是吗?”他的脸渐渐逼近,两人相隔一指的距离。莫名的气氛如水中波纹般荡漾开来,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不语。曼樽突然伸出手轻轻撩了撩他那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刘海,动作轻柔的像春风拂面,秋水波澜。
眼见曼樽做出这样的举动,狸微微怔住,随即慌乱的移开了视线,心下一片骇然。
曼樽微蹙眉头,手上的力道不自觉的加大。口中咄咄逼人:“刚才挑战我的气势哪去了?怎么,难道刚才没有想过后果吗?”狸一阵哑然,完全无法反驳。
“小小后辈挑战我的威严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自己选一种惩罚,水还是火?”狡黠的目光一闪而逝,盯得狸心中一阵发毛,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选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