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本无故乡,只因有个地方住着生我的人叫娘,这里便成了故乡。
今天是母亲离开的整整十个月,望着日历,我一天天的如数家珍细数着。
母亲在世的时候,回家的路踏出人影,如今想起却这么的陌生不敢触碰。曾经一个不经意的转身这条路上,就长满了孤独与寂寞。
那是一个周六,我习惯的去看了母亲,老人家吃了好多东西,精神也很好,没有任何一丝反常。命运往往这样一生该你承受的痛苦和遗憾,老天爷不会给你一点提醒。从此我的幸福和记忆永远定格在那个星期六。
我永远没了娘。
我是一个神经大条,后知后觉的人,一直觉得母亲还在老家,虽然我一次又一次痛苦过,我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会接受现实,会慢慢从痛苦中走出来,可是现实告诉我,所有的我以为只是想当然而已。从此我明白了,人无论多大年龄,失去母亲就成了飘忽不定的芦苇。
有一种思念叫望眼欲穿。我接受了别离,却低估了思念,撕心裂肺的痛让我一次次失控。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想重新出生,永不长大,一声声的在院里叫着娘。
人生的痛苦之大莫过于这头的叫声,那头永远再无回应。
一别再无归期。望着窗台那串钥匙,不知去哪里寻找主人。往日某个场景,不经意想起,都难过到无法呼吸。有时听到别人说九十多岁已经很高寿了,我就觉得想通了。生老病死是不可逆转的人生归宿,有时却又难以自控,反反复复像个完全颓废的疯子,什么事也做不了,也不想做。需要到处奔走,终究每一次满怀希望出发,又满载失望而归,又不知道寻找什么,一次次徘徊在精神崩溃的边缘。
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回忆不完的往昔,难以回报的恩情,排解不了的遗憾。从没准备好您会离开,这一击让我猝不及防。
活人的悲伤换不回已逝的娘亲。娘离去的十个月里,我没有吃过一次饺子。因为母亲生前爱吃饺子,我每次端起来煮好的饺子,泪水总是陪着热气一起蒸散。弥漫整个空间。
在没有娘的第一个春节,我把饺子端在角落,想看见娘。最后饺子在我的泪水中凝结成冰。透过晶莹的冰花看到娘苍老的银发。就这样,现实又把我送回梦里。
幸亏人可以做梦,有梦就可以支撑着活下去。我告诉自己,有儿子要抚养,有女儿在远方挂念我,可思念的痛苦已经植根心底。
好不容易我们长大了,苦日子熬完了,您却老了,好日子开始了,你您却走了。我抱怨过人生太短,也许是我太贪婪。碎了一地的残梦。
来生还做您的女儿,不再去远方读书,不再远嫁,永远陪在您身边,和我亲爱的父亲一起守护咱家的田园和老院子。守护院里的那群鸡鸭,春有桃红和槐花,夏有百鸟和蝉鸣,守护房顶上那缕缕炊烟的升起,守护那老土屋梁上的一窝又一窝小燕的出生,看老燕给小燕喂食,听燕妈妈和小燕歌唱。院里撒满粮食,让燕妈妈不用去远方寻食了,小燕也不用担心妈妈晚归。
还是我们一家人,纺纱的,烧火的,喂鸡的,玩耍跳绳的,各忙各的活计。永远生活在咱们的村庄,还有那一村曾经甘苦相惜的父老乡亲。
亲爱的故乡,我的父亲母亲,您是否收到了我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