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返京的马车上，苏婉捧着一卷医书，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车轮碾过石子的每一次颠簸，都让她的心跟着颤一下。一个月前她偷偷溜出苏府时，还是女扮男装的小厮"阿文"；如今回京，却已是靖远侯谢云霆的未婚妻。
这个念头让她耳根发热。那晚在河边，谢云霆将家传玉佩赠予她后，两人便默契地没再提起婚约之事，但整个返程队伍都已察觉侯爷对这位"小文书"的特别关照。
"看什么这么入神？"
车帘被挑起，谢云霆翻身下马，利落地钻进马车。空间顿时显得逼仄起来，苏婉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沉水香混着阳光的味道。
"没什么，随便翻翻。"她慌忙合上医书，却不小心碰倒了旁边小几上的茶杯。
谢云霆眼疾手快地接住茶杯，指尖与她轻轻相触。一丝电流般的触感从接触点蔓延开来，苏婉急忙缩回手。
"紧张？"谢云霆唇角微扬，眸中带着促狭的笑意。自从那夜表白后，他越发喜欢看她手足无措的样子。
"才没有。"苏婉强作镇定，"只是...回京后该怎么办？父亲若知道我偷跑出来..."
"放心。"谢云霆接过她手中的书，自然地替她理了理鬓边散落的发丝，"我已派人先行回京，告知苏大人你随我南下赈灾的事。"
苏婉瞪大眼睛："你...你怎么说的？"
"实话实说。"谢云霆眼中闪着狡黠的光，"我说苏小姐女扮男装混入队伍，为的是亲自考察未来夫婿的人品才干。"
"谢云霆！"苏婉涨红了脸，抓起靠垫砸向他，"你这是毁我清誉！"
谢云霆大笑着接住靠垫："难道不是事实吗？"他忽然敛了笑意，认真地看着她，"苏婉，回京后我会正式向苏府提亲。除非...你不愿意。"
他眼中的期待与忐忑让苏婉心头一软。她垂下眼帘，长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我只是...有些事还没告诉你。"
"关于你的'特别之处'？"谢云霆轻声道，"你的医术理念，你的绘画技法，你对灾民安置的那些惊人见解..."
苏婉猛地抬头："你早就注意到了？"
"我又不傻。"谢云霆轻笑，"你与寻常闺秀截然不同，这恰恰是我最欣赏的地方。苏婉，无论你有什么秘密，只要你自己不愿说，我绝不会追问。"
这份尊重让苏婉眼眶发热。她咬了咬唇，决定至少透露部分真相："我确实...不是你以为的那个苏婉儿。落水后醒来，我发现自己忘记了许多事，却又凭空多出许多奇怪的记忆和知识..."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接近真相又不会被当作疯子的解释。
谢云霆沉默片刻，突然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他的心跳声沉稳有力，透过衣料传来："我不在乎你过去是谁。现在的你，就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苏婉闭上眼，任由自己沉浸在这个拥抱中。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刻该多好，没有秘密，没有谎言，只有两颗真诚相待的心。
"侯爷，到驿站了。"车外侍卫的声音打破了这温馨的一刻。
谢云霆依依不舍地松开她："今晚好好休息，明日就能回京了。"
当夜，苏婉躺在驿站的硬板床上，辗转难眠。她取出那枚半月玉佩，就着月光细细端详。玉佩内侧刻着细小的文字——"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这是李商隐的诗句，形容恋人之间心意相通。
她翻出自己原有的那枚玉佩，发现内侧刻着这首诗的下一句："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两枚玉佩合在一起，便是一首完整的情诗。
"原来早有预兆..."苏婉喃喃自语，将两枚玉佩并排放在枕边，沉沉睡去。
翌日黄昏，京城巍峨的城墙终于映入眼帘。苏婉的心却随着马蹄声一点点沉了下去。回京意味着重新戴上大家闺秀的面具，意味着面对继母和妹妹的刁难，更意味着她必须弄清楚原主苏婉儿与三皇子的关系——这是她在整理原主物品时发现的线索。
"我先送你回府。"谢云霆策马来到车边，"三日后，我会正式登门提亲。"
苏府大门前，春桃早已焦急等候多时。一见马车停下，小丫鬟便扑了上来："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苏婉刚下车，春桃就倒豆子似的汇报起来："老爷知道您跟侯爷去江南后大发雷霆，幸亏侯爷派来的人解释说是为了救人，老爷才勉强消了气。不过夫人和二小姐可没少在背后嚼舌根，说您不知廉耻..."
"春桃。"苏婉无奈地打断她，"这些回去再说。"
她转身向谢云霆行礼道别："多谢侯爷一路照顾。"
谢云霆眼中含笑，故意用正式的口吻回道："苏小姐客气了。三日后见。"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苏婉长舒一口气，转身踏入苏府大门。刚进前院，就听见一个尖细的声音：
"哟，姐姐还知道回来呀？"
苏媛倚在廊柱上，一袭粉裙，满脸讥诮："跟男人私奔一个月，京城里都传遍了。你可真给苏家长脸。"
"住口！"苏婉冷下脸，"我是随侯爷赈灾救人，何来私奔一说？你若再胡言乱语，别怪我不顾姐妹情分。"
苏媛显然没料到一向温吞的姐姐会如此强硬，一时语塞。这时，林氏从内堂走出，脸上挂着假笑："婉儿回来了？老爷在书房等你呢。"
苏明远的书房内，气氛凝重。这位礼部侍郎大人端坐在太师椅上，面色严肃："跪下！"
苏婉乖乖跪下。在现代她早已成年，但此刻面对这位"父亲"的威严，仍不免心生忐忑。
"你可知错？"
"女儿知错。"苏婉低头认错，"但女儿不后悔。若非亲眼所见，女儿不会知道江南灾情如此严重，也不会想到自己能帮上忙。"
苏明远沉默良久，突然叹了口气："起来吧。谢侯爷在信中说你医术了得，救了不少人，可是真的？"
苏婉点头，简单描述了赈灾经过，当然略去了她与谢云霆的感情发展。
"罢了。"苏明远揉了揉太阳穴，"谢侯爷三日后会来提亲，你...好自为之吧。"
回到闺房，苏婉终于松了一口气。春桃忙前忙后地准备热水给她沐浴，嘴里不停念叨着这一个月来府里的大小事情。
"对了小姐，"春桃突然压低声音，"您走后的第二天，我在整理您的东西时，发现妆奁底层有个暗格..."
苏婉立刻来了精神："里面有什么？"
"一封信和一个小瓷瓶。"春桃从怀中掏出钥匙，"我不敢擅自查看，就原样锁起来了。"
沐浴更衣后，苏婉迫不及待地打开妆奁暗格。里面确实有一个青瓷小瓶和一封火漆封口的信。她先拿起瓷瓶，拔开塞子闻了闻——无味，里面是几粒淡绿色药丸。
信上的火漆印已经破损，但依稀能看出是个龙纹图案。苏婉展开信纸，上面只有寥寥数语：
"婉儿吾妹：药已备妥，伺机下于谢某茶中。切记，此事关乎大业，切莫心软。三日后老地方见。——三哥"
苏婉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三哥"？皇室排行第三的正是当今三皇子赵昱！原主苏婉儿竟是三皇子的人？而那"药"明显是毒药，目标是谢云霆！
她脑中一片混乱。原主落水是意外还是...灭口？如果谢云霆知道她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曾计划毒杀他，会作何感想？
"小姐？您脸色好差..."春桃担忧地问。
苏婉勉强定了定神："没事，只是累了。"她将信和瓷瓶重新藏好，"春桃，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明白吗？"
夜深人静，苏婉躺在床上，盯着帐顶发呆。三日后，谢云霆会来提亲；而原主与三皇子的"老地方见"也是三日后。这是巧合还是...陷阱？
她翻身取出枕下的两枚玉佩。在月光下，玉佩散发着柔和的光泽，仿佛在提醒她与谢云霆之间的真挚感情。无论原主有什么阴谋，那都与她无关。现在的她，绝不会伤害谢云霆。
"我会保护你。"她轻声对玉佩发誓，就像在对远方的谢云霆诉说，"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三日转瞬即逝。提亲这天，苏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苏婉一早被春桃拉起来梳妆打扮，换上了一身淡粉色绣梅花的衣裙，发髻上的珍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小姐今天真美！"春桃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侯爷见了肯定移不开眼！"
苏婉勉强笑了笑。自从发现那封信后，她就一直心神不宁。三皇子会不会在今天出现？原主与他的"老地方"是哪里？她该不该告诉谢云霆这件事？
"大小姐，老爷让您去前厅。"门外丫鬟通传道。
前厅里，苏明远和林氏已经端坐在主位。苏媛站在林氏身侧，眼中满是嫉妒。苏婉刚站定，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喧哗——谢云霆到了。
他今天穿了一身暗红色锦袍，腰间玉带上挂着那枚半月玉佩，整个人英挺如松，俊朗如月。见到盛装的苏婉，谢云霆眼中闪过惊艳之色，随即向苏明远行礼。
提亲仪式繁复而庄重。谢云霆不仅带来了丰厚的聘礼，还特意请来了德高望重的翰林院大学士做媒人。整个过程中，苏婉乖巧地站在一旁，时不时与谢云霆目光相接，两人相视一笑，情意绵绵。
"苏大人，林夫人。"礼成后，谢云霆恭敬道，"云霆斗胆，想邀苏小姐去花园走走。"
按照礼制，订婚后男女双方可以有限度地见面，但需有丫鬟陪同。苏明远点头应允，春桃立刻识趣地跟了上去，保持一段恰当的距离。
花园里，芍药盛开，香气袭人。谢云霆与苏婉并肩而行，时不时"不小心"碰到对方的手指。
"你今天很美。"谢云霆低声道，"紧张吗？"
苏婉摇摇头，又点点头："有点。我总觉得...太美好了，不像真的。"
谢云霆轻笑："傻丫头。"他突然正色，"对了，有件事要告诉你。皇上命我调查近期军械失踪案，接下来可能会比较忙，见面机会少了。"
军械失踪？苏婉心头一紧。这会不会与三皇子有关？她犹豫着是否该提及那封信，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怎么了？"谢云霆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安。
"我..."苏婉刚要开口，突然瞥见假山后一道熟悉的身影——苏媛正鬼鬼祟祟地向这边张望。
"我妹妹在偷看。"她低声道。
谢云霆会意，故意提高声音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然后假装刚发现苏媛："苏二小姐也来赏花？"
苏媛尴尬地走出来，勉强行了个礼："侯爷，姐姐。母亲让我来问问，午膳已经备好，可否移步花厅？"
午宴上，林氏一反常态地热情，不断给谢云霆敬酒夹菜。苏婉注意到继母的目光时不时瞟向谢云霆的酒杯，心中警铃大作。
"侯爷近日公务繁忙，不宜多饮。"苏婉突然开口，伸手接过谢云霆面前的酒杯，"这杯我代饮吧。"
林氏脸色微变："婉儿，这不合规矩..."
"无妨。"谢云霆笑道，"苏小姐体恤，云霆心领了。"
苏婉假装饮酒，实则借着袖口遮掩，将酒倒在了准备好的帕子上。她必须尽快检验这酒是否有问题。
宴席散后，谢云霆告辞离去。苏婉匆匆回到闺房，取出沾了酒的帕子和之前发现的药丸，决定找个机会去医馆比对。
"小姐。"春桃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二小姐刚才鬼鬼祟祟地从后门出去了，奴婢觉得不对劲..."
苏婉心头一跳："跟着她！"
两人悄悄尾随苏媛，来到城西一处僻静的茶楼。苏媛径直上了二楼雅间，苏婉和春桃躲在楼梯口，隐约听见里面传来对话声。
"...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三殿下很满意..."
"...谢家那边..."
突然，雅间门被推开，苏媛走了出来。苏婉急忙拉着春桃躲到拐角，却瞥见雅间内一个华服男子的侧脸——正是三皇子赵昱！
回到苏府，苏婉心乱如麻。现在她可以确定，苏媛和林氏都与三皇子有勾结，而原主苏婉儿很可能也是其中一员。他们的目标，显然是谢云霆。
夜幕降临，苏婉取出那两枚玉佩，在烛光下细细端详。她来到这个时空并非偶然，而谢云霆对她的感情，是否也会因这具身体的过去而蒙上阴影？
"不管怎样，"她轻声自语，"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窗外，一轮满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在苏婉的床前，如同无声的见证者。明日，等待她的将是更大的风暴。
第六章
"小姐，您真的要这么做吗？"春桃紧张地绞着手指，看着苏婉将夜行衣塞进包袱。
"必须弄清楚那毒药的来历。"苏婉系紧包袱，将一封信压在妆奁下，"如果我天亮前没回来，把这封信交给谢侯爷。"
春桃急得快哭出来："太危险了！要是被抓住..."
"所以才要你守着。"苏婉换上深色衣裙，将头发挽成简单的髻，"就说我病了不见客。"
月光如水，苏府一片寂静。苏婉轻手轻脚地来到后院墙角——这已是她第三次翻墙而出，动作熟练了许多。落地后，她直奔城南的济世堂，这是京城最有名的医馆，坐堂的孙大夫曾受过谢家恩惠。
济世堂早已打烊，但后窗还亮着灯。苏婉按照事先打听好的暗号，轻轻叩了三下窗棂。
"谁？"一个苍老的声音警惕地问。
"孙大夫，我是谢侯爷的朋友，有急事相求。"
木窗吱呀一声打开，露出孙大夫布满皱纹的脸。他上下打量苏婉一番，侧身让她进屋。
"姑娘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苏婉取出准备好的两块帕子——一块沾了午宴上的酒，一块则抹了瓷瓶中的药丸："请大夫看看，这两样东西是否含有相同成分。"
孙大夫接过帕子，凑到灯下仔细检查，又取了些粉末放入杯中观察反应。半晌，他面色凝重地抬头："姑娘从何处得来这些？"
"很重要吗？"
"此物名'断魂散'，由断肠草和鹤顶红混合而成，无色无味，服后三日发作，状似心疾而亡。"孙大夫压低声音，"此毒罕见，配方只记载于《御药房秘录》，寻常人根本接触不到。"
苏婉心头一紧。御药房？那岂不是皇宫专用？三皇子能拿到这种毒药并不奇怪，但原主苏婉儿为何会有？
"多谢大夫。"她取出几两银子放在桌上，"还请保密。"
离开济世堂，苏婉没有直接回府，而是绕道去了白天苏媛与三皇子会面的茶楼。夜深人静，茶楼大门紧闭，但二楼雅室的灯居然还亮着。
好奇心驱使下，苏婉绕到茶楼后巷，找到一棵紧挨着墙的老槐树。她小时候爬树的经验派上了用场，不多时就攀到了与二楼齐平的高度。
透过半开的窗户，她看见雅室内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三皇子赵昱，另一个赫然是继母林氏！两人正在低声交谈，苏婉只能断断续续听到几个词：
"...谢家小子起疑了..."
"...那丫头不听话..."
"...婚期前必须得手..."
突然，林氏提到了一个让苏婉毛骨悚然的名字："...婉儿那死丫头若乖乖听话，也不至于落得那个下场..."
苏婉手一滑，差点从树上摔下去。原主的落水果然不是意外！她强忍震惊，继续偷听。
"现在这个苏婉儿更麻烦。"三皇子冷冷道，"谢云霆对她用情至深，若她反水..."
"殿下放心。"林氏阴测测地笑了，"妾身已经在她饮食中下了慢性毒药，不出半月，她就会'病逝'。到时再让媛儿顶上，一样能掌控谢家。"
苏婉浑身血液几乎凝固。她一直以为毒药是针对谢云霆的，没想到自己也是目标！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打更声。三皇子警觉地抬头："什么人？"
苏婉急忙下树，不慎踩断一根树枝。"咔嚓"一声脆响在静夜中格外清晰。
"窗外有人！"三皇子厉喝。
苏婉顾不得隐藏，拔腿就跑。身后传来开窗声和侍卫的喊叫声，她拼命冲进错综复杂的小巷，七拐八绕，终于甩掉了追兵。
回到苏府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春桃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见她回来，差点哭出声："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苏婉气喘吁吁地将所见所闻告诉春桃，小丫鬟吓得面无人色："那我们怎么办？告诉老爷？"
"父亲未必不知情。"苏婉苦笑，"现在只能相信谢云霆了。"
她取出妆奁下的信，添上最新发现，重新封好："春桃，这封信务必亲手交给侯爷，绝不能让第三人看到。"
接下来的日子，苏婉表面如常，实则处处提防。每顿饭都找借口不吃，或偷偷倒掉；林氏送来的茶水点心，一律原封不动地退回。她以筹备婚礼为由闭门不出，实则暗中调查原主与三皇子的联系。
机会终于在一个雨天来临。林氏带苏媛去寺庙上香，府中只剩苏婉和几个下人。她借口整理嫁妆，溜进了林氏的房间。
闺房布置奢华，处处彰显主人地位。苏婉快速翻检梳妆台、衣柜，却一无所获。正要放弃时，她注意到床榻上方的墙面有一块颜色略深的砖。
心跳如鼓，苏婉爬上床榻，轻轻按压那块砖——果然松动！她小心地取出砖块，后面藏着一个暗格，里面是一叠信件和一本小册子。
信件全是三皇子写给林氏的，内容露骨而阴险。原来林氏年轻时曾与三皇子有私情，苏媛极可能是三皇子的女儿！而小册子则记录了原主苏婉儿与三皇子的秘密往来——她竟是三皇子培养的暗棋，专门为接近谢云霆而设。
"难怪落水..."苏婉喃喃自语。原主很可能在最后关头良心发现，拒绝执行毒杀谢云霆的任务，才遭灭口。
突然，前院传来喧哗声。苏婉赶紧将证据放回原处，刚溜出房门，就听见春桃惊慌的喊声："小姐！侯爷遇刺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霹雳，苏婉脑中一片空白。她顾不上隐藏，提着裙子就往前院跑。
谢云霆被安置在客房，胸前一片血红，脸色苍白如纸。随行的侍卫正在向苏明远解释："侯爷调查军械案时遭遇埋伏，中了一箭..."
"请太医了吗？"苏婉强自镇定地问。
"已经去请了，但..."
"来不及等太医了。"苏婉卷起袖子，"准备热水、干净布条，还有...府上有酒吗？越烈越好。"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苏婉展现出惊人的医术。她先用酒清洗伤口，然后熟练地拔出箭头，止血缝合。整个过程中，谢云霆虽昏迷不醒，却因疼痛而眉头紧锁。
"婉儿...你何时学的医术？"苏明远疑惑地问。
"在江南跟侯爷的随行太医学的。"苏婉随口编了个理由，全神贯注地处理伤口。
太医姗姗来迟时，谢云霆的伤口已经处理妥当。老太医检查后连连点头："处理得极好，若非及时止血，侯爷恐怕..."
这句话让苏婉后怕不已。她不敢想象，如果谢云霆就这样死去...
夜幕降临，谢云霆终于苏醒。看到守在床边的苏婉，他虚弱地笑了："我这是...在哪儿？"
"苏府。"苏婉扶他喝了些水，"你遇刺了，记得吗？"
谢云霆皱眉思索："军械库...有人埋伏..."他突然抓住苏婉的手，"小心...三..."
"三皇子？"苏婉小声接道。
谢云霆眼中闪过惊讶，随即点头。苏婉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偷听，才俯身在他耳边道："我也有事要告诉你，关于...我的秘密。"
她简明扼要地讲述了发现原主与三皇子的关系，以及林氏和苏媛的阴谋，唯独隐去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谢云霆听完，沉默良久。苏婉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他是不是后悔了？是不是怀疑她也是同谋？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她声音发颤。
"傻丫头。"谢云霆突然握住她的手，"我早怀疑三皇子与军械案有关，只是没想到他竟把手伸到了苏府。"他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更没想到，他会伤害你。"
"你不怀疑我？"苏婉不敢相信地问。
"我认识的苏婉，是那个不顾危险救人的女子，是那个在江南与我并肩赈灾的伙伴。"谢云霆认真地看着她，"无论你过去是谁，现在的你，就是我信任的人。"
这句话让苏婉眼眶发热。她低头掩饰情绪，却瞥见谢云霆枕边露出一角的信封——正是她让春桃转交的那封！
"你...看过了？"
谢云霆点头："春桃趁乱塞给我的。你做得很对，三皇子确实在谋划大事。"他压低声音，"皇上近日身体不适，三皇子监国，借机排除异己。我父亲...很可能也是被他害死的。"
苏婉倒吸一口冷气。原来谢家与三皇子有杀父之仇！
"我需要你帮忙。"谢云霆艰难地坐起身，"三皇子不知道我们已经察觉他的阴谋，这是我们的优势。"
"我能做什么？"
"继续装作不知情，但要格外小心饮食。"谢云霆严肃地说，"另外，留意林氏和苏媛的动向，但不要打草惊蛇。"
苏婉点头应下，心中却五味杂陈。她本是个误入古代的现代人，如今却卷入了一场宫廷阴谋。更讽刺的是，她占据的身体，竟是这场阴谋中的一枚棋子。
三日后，谢云霆伤势稳定，决定回府休养。临行前，他悄悄塞给苏婉一个小瓷瓶："孙大夫配的解毒丸，可防百毒，每日一粒。"
苏婉将瓷瓶贴身收好，目送马车远去，心中既甜蜜又忐忑。甜蜜的是谢云霆对她的信任与关怀，忐忑的是前路凶险未卜。
回到闺房，她取出那两枚半月玉佩，在烛光下细细端详。玉佩内侧的诗句似乎在提醒她——"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即使身处两个时空，灵魂的契合也能穿越一切阻碍。
"小姐。"春桃匆匆进来，脸色煞白，"夫人和二小姐回来了，还带了三...三皇子府的嬷嬷，说是来给您量嫁衣尺寸的！"
苏婉心头一紧。三皇子府的人？这明显是来探虚实的。她迅速藏好玉佩，换上乖巧的表情："请她们进来吧。"
一个面容严肃的老嬷嬷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笑容虚伪的林氏和苏媛。老嬷嬷行礼道："老奴奉三殿下之命，特来为苏大小姐量制嫁衣。三殿下说，谢侯爷乃国之栋梁，他的婚事自当办得风风光光。"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苏婉强忍恶心，配合地张开双臂让老嬷嬷测量。那嬷嬷手法熟练，眼神却不时瞟向苏婉的梳妆台和衣柜，明显另有所图。
"苏大小姐气色不佳啊。"嬷嬷突然道，"可是身体不适？"
"婉儿近日忙于绣嫁妆，睡得晚了些。"林氏抢先回答，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不过无妨，年轻人恢复得快。"
苏婉心中一凛。林氏这是暗示她活不到婚礼那天吗？
"大小姐的嫁衣，三殿下特意吩咐用苏州进贡的云锦。"嬷嬷量完尺寸，从袖中取出一个小锦盒，"这是三殿下赏赐的珍珠粉，每日服用可美容养颜。"
苏婉接过锦盒，假装感激："多谢三殿下厚爱。"
嬷嬷一走，苏婉立刻借口疲乏将林氏和苏媛打发走。她打开锦盒，里面确实是上等珍珠粉，但以她对三皇子的了解，绝不可能这么简单。
"春桃，去厨房要只鸡来。"她小声吩咐。
半刻钟后，春桃抱着一只活鸡回来了。苏婉取了一撮珍珠粉混入水中，喂给鸡喝。不到一盏茶时间，那只鸡就开始抽搐，很快断了气。
"果然有毒！"春桃吓得直哆嗦，"小姐，我们逃吧！"
"逃不掉的。"苏婉冷静地处理掉死鸡，"三皇子眼线遍布京城。再说，我若逃走，谢云霆就危险了。"
她取出谢云霆给的解毒丸服下一粒，心中已有计较。既然无法逃避，那就正面迎战。为了谢云霆，也为了自己在这个时空的未来，她必须与三皇子周旋到底。
夜深人静，苏婉再次取出那两枚玉佩。她将两枚玉佩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无论多难，我都会保护你。"她轻声承诺，不知是对谢云霆说，还是对自己说。
窗外，一轮残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在苏婉的床前，仿佛在见证这个跨越时空的誓言。
第七章
珍珠粉事件过去三天后，苏婉借口查看嫁妆，再次溜进了林氏的房间。上次的发现令她夜不能寐，她需要更多证据来了解三皇子的全盘计划。
暗格中的信件已经不见，显然林氏提高了警惕。苏婉正打算放弃，突然注意到床榻下方的地板有一块微微凸起。她趴在地上，用手指轻轻叩击——空心！
指甲抠进缝隙，一块地板被掀了起来。下面藏着一个油布包裹，解开后是一本账册和几封密信。苏婉快速翻阅，心跳越来越快——这是三皇子一党贪污军饷、倒卖军械的铁证！其中一页详细记录了如何将劣质兵器送往北疆，导致谢云霆父亲战败身亡的过程。
"原来如此..."苏婉双手发抖。谢家与三皇子之间竟是血海深仇！若谢云霆知道这些...
"姐姐这是在找什么？"
一个甜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苏婉猛地回头，苏媛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眼中闪着恶毒的光。
"我...我掉了耳环..."苏婉慌忙将账册塞回原处，但为时已晚。
苏媛尖声大叫："来人啊！姐姐偷东西了！"
林氏带着几个粗使婆子冲了进来。看到被翻开的暗格和地板，林氏脸色铁青："婉儿，你太让为娘失望了。"
"母亲，我..."
"不必解释。"林氏冷冷打断她，"三殿下早就料到你会不听话。来人，把大小姐'请'到厢房去，好生'照料'。"
婆子们一拥而上，粗暴地架起苏婉。挣扎中，她藏在衣领下的半月玉佩滑了出来。
林氏一把扯下玉佩，眼中闪过贪婪："想不到谢云霆连家传玉佩都给了你。"她狞笑着将玉佩收入袖中，"没关系，很快它就是媛儿的了。"
苏婉被关进后院一间偏僻的厢房，门外有两个壮硕的婆子把守。窗户被封死，屋内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个便桶，活像一间牢房。
夜幕降临，厢房门被打开，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悄然而入。苏婉警觉地坐直身体——是三皇子赵昱！
"苏小姐，久仰了。"三皇子脱下兜帽，露出一张俊美却阴鸷的脸，"或者说...我该称呼你什么？毕竟，你并不是真正的苏婉儿。"
苏婉心头巨震，但面上不露分毫："殿下此话何意？"
"别装了。"三皇子在床边坐下，像毒蛇审视猎物般盯着她，"真正的苏婉儿已经死了，而你...不过是个借尸还魂的孤魂野鬼。"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三皇子怎么会知道她的秘密？难道古代人真相信鬼神之说？
"殿下说笑了。"苏婉强作镇定，"我只是落水后记忆有些混乱..."
"省省吧。"三皇子不耐烦地打断她，"林氏早就发现你不对劲——苏婉儿从小体弱，根本不会游泳，怎么可能独自去湖边？而且你对过去的事一问三不知，言行举止与从前判若两人。"
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这是苏婉儿生前写给我的最后一封信。她说她下不了手毒杀谢云霆，因为她爱上了他。"三皇子冷笑一声，"多么可笑，我精心培养的棋子，居然对目标动了真情。"
苏婉这才明白，原主并非被灭口，而是为保护谢云霆选择了自我牺牲。一股敬意油然而生——这个古代少女比她想象的更加勇敢。
"所以呢？"苏婉直视三皇子，"殿下打算怎样？烧死我这个'妖孽'？"
"恰恰相反。"三皇子俯身向前，身上龙涎香的浓烈气味让苏婉作呕，"我要你继续苏婉儿未完成的任务。"
"什么？"
"你很聪明，比原来的苏婉儿聪明多了。"三皇子眯起眼睛，"谢云霆喜欢你，信任你，这正是我需要的。只要你继续为我提供谢家的情报，我不但不会揭穿你的身份，还会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苏婉几乎要笑出声来。这个自大的皇子以为所有人都能被收买吗？
"如果我拒绝呢？"
"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三皇子拍拍手，门外侍卫押进来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是春桃！
"春桃！"苏婉冲上前，却被侍卫拦住。
小丫鬟满脸是血，看到苏婉却还努力安慰："小姐...别管我..."
"多感人的主仆情谊啊。"三皇子假惺惺地感叹，"不过我想，谢云霆若知道心爱的未婚妻是个冒牌货，甚至可能是妖孽附体，会作何感想？按大周律法，妖孽可是要当众火刑的。"
苏婉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三皇子这一招太狠毒——若她拒绝合作，不仅春桃性命不保，她自己也会被当作妖孽处死；就算侥幸逃脱，谢云霆知道真相后，还会相信她吗？
"给我三天考虑。"她咬牙道。
"一天。"三皇子起身，"明日此时，我要你的答复。记住，别妄想向谢云霆求助——我的人时刻盯着他。"
三皇子离开后，苏婉瘫坐在床上，脑中一片混乱。春桃被带走了，生死未卜；谢云霆给的玉佩也被夺走；而她，一个来自现代的穿越者，竟被卷入了一场生死博弈。
夜深人静，苏婉仔细检查了厢房的每一个角落。窗户被封死，门被反锁，看似插翅难飞。但她注意到屋顶有一块松动的瓦片——这是唯一的希望。
借着月光，苏婉将床板拆下一块，站在上面刚好能够到屋顶。她用力推那块松动的瓦片，一次，两次...终于，瓦片被顶开，露出一个勉强能容人通过的缝隙。
爬出屋顶的瞬间，夜风扑面而来，苏婉深吸一口气。厢房位于苏府最偏僻的角落，下面是个小花园，黑漆漆的没有守卫。
她小心翼翼地沿着屋脊爬行，跳到一棵靠近围墙的树上，再从树梢攀上墙头。落地时扭伤了脚踝，但顾不得疼痛，一瘸一拐地向谢府方向跑去。
谢府大门紧闭，门口站着几个侍卫。苏婉不敢贸然上前，绕到后墙一处隐蔽的角落——这是谢云霆曾告诉她的"秘密通道"，供紧急情况下使用。
通道尽头是谢云霆的书房。当苏婉灰头土脸地爬出来时，谢云霆正执笔批阅公文，见状大惊失色："苏婉？你怎么——"
"嘘！"苏婉捂住他的嘴，"三皇子的人可能跟踪我。"
谢云霆立刻会意，轻轻打开书房暗门，带她进入一间密室。密室不大，但应有尽有，墙上挂满了地图和文书。
"发生什么事了？"谢云霆点亮油灯，这才看清苏婉的狼狈模样——衣裙破烂，脚踝红肿，脸上还有擦伤。他心疼地取来湿巾为她擦拭，"谁把你弄成这样？"
苏婉将三皇子的威胁和自己的发现和盘托出，唯独隐去了穿越者的身份——她只说自己是借尸还魂，不敢透露来自未来的真相。
"所以，三皇子以为能用这个秘密要挟你？"谢云霆听完，竟露出一丝笑意。
"你不...不害怕我吗？"苏婉小心翼翼地问，"我确实不是原来的苏婉儿..."
谢云霆轻轻捧起她的脸："我爱的从来就不是什么苏家大小姐，而是那个在江南与我并肩赈灾的女子，是那个不顾危险救我的女子。无论你来自哪里，叫什么名字，我爱的只是你的灵魂。"
这句话让苏婉泪如雨下。多少个日夜，她担心真相大白时会失去他，却原来他早就看透了本质。
"春桃怎么办？"她哽咽道，"三皇子说明天就要答复..."
谢云霆沉思片刻，突然眼睛一亮："将计就计。"
"什么？"
"你假装答应三皇子的要求，换取春桃的自由。"谢云霆解释道，"然后我们给他提供假情报，引他上钩。"
"太危险了！"苏婉摇头，"若被发现..."
"相信我。"谢云霆握住她的手，"我已经掌握了一些三皇子贪污军饷的证据，只差最后一环。你的出现简直是天赐良机。"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苏婉点了点头。或许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谢云霆取出一枚小巧的印章递给她："这是我私人印信，若遇紧急情况，持此印信到城东'醉仙楼'找掌柜，他是我的心腹。"
"我不能要..."
"拿着。"谢云霆坚持道，"我不能再失去你。"
这句话让苏婉心头一热。她小心地收好印章，突然想起一事："对了，我在林氏那里看到的账本上有个奇怪的记号——'七子'，旁边还画了个小弓箭，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谢云霆脸色骤变："你确定是'七子'？"
苏婉点头："怎么了？"
"二十年前，宫中曾有位七皇子，据说是皇上最宠爱的幼子。"谢云霆压低声音，"但在五岁时突然'病逝'。有传言说其实是被当时的皇后——也就是现在三皇子的生母——害死的。但也有人说七皇子根本没死，而是被秘密送出宫了..."
"这和三皇子有什么关系？"
"如果七皇子还活着，他就是皇位最合法的继承人。"谢云霆眼中闪着异样的光，"三皇子近来动作频频，很可能是因为得到了七皇子还活着的消息。"
这个宫廷秘闻听得苏婉目瞪口呆。她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你说...三皇子急着除掉你，会不会与你父亲有关？难道谢将军知道七皇子的下落？"
谢云霆猛地站起身："很有可能！父亲临终前确实说过一些奇怪的话...我当时以为是他神志不清..."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希望。如果真能找到七皇子，或许就能阻止三皇子的阴谋！
"天快亮了，你得回去。"谢云霆不舍地说，"三皇子生性多疑，若发现你不在就麻烦了。"
他亲自为苏婉处理了脚伤，又给她换上小厮的衣服，从密道送她出去。临别前，谢云霆突然拉住她："等等，这个给你。"
那是一枚与他之前送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半月玉佩。"仿制的，以防三皇子起疑。"他解释道，"真的那枚我会想办法拿回来。"
苏婉将玉佩贴身藏好，趁着天未亮翻墙回到厢房。刚把屋顶瓦片复原，门外就传来开锁声——林氏带着早餐来了。
"考虑得如何？"林氏假笑着问，"三殿下可等着你的答复呢。"
苏婉低头作顺从状："我答应合作。但有个条件——先放了春桃。"
林氏眼中闪过得意："识时务者为俊杰。三殿下说了，只要你乖乖听话，不但春桃能活命，日后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当天下午，春桃被放了回来，虽然遍体鳞伤但性命无碍。苏婉心疼地为她上药，小丫鬟却还惦记着主子："小姐...您没答应他们什么吧？"
"别担心。"苏婉轻声安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嘴上这么说，苏婉心里却七上八下。她与谢云霆的计划风险极大，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更让她担忧的是，三皇子要她今晚就去谢府"搜集情报"，显然是要测试她的忠诚度。
夜幕降临，苏婉被"释放"回自己闺房。春桃因为伤势过重被送去下人房休养，取而代之的是两个陌生丫鬟——明显是三皇子的眼线。
"大小姐，三殿下吩咐，您今晚要去谢府赴宴。"一个丫鬟假笑道，"奴婢们会帮您梳妆打扮。"
赴宴？苏婉心中警铃大作。谢云霆并未提及今晚有宴会，这很可能是三皇子的陷阱！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苏婉换上华服，戴上那枚仿制玉佩，乘马车前往谢府。一路上，她感觉有人在暗中跟踪——三皇子果然不信任她。
谢府张灯结彩，确实在举办宴会。苏婉刚下马车，谢云霆就迎了上来，举止亲密却不失礼数："苏小姐，久候多时了。"
他借着扶她下车的动作，在她手心轻轻划了三下——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表示"有人监视"。
宴会是为谢云霆的叔父举办的寿宴，宾客众多。苏婉被安排在女眷席，身边坐着几位谢家女眷，言谈间对她颇为友善。但她的注意力全在不远处一个华服男子身上——三皇子赵昱竟然也来了！
"苏小姐。"酒过三巡，一个侍女过来低声道，"侯爷请您去书房一叙，说是有关婚礼的事宜。"
这明显是个陷阱。谢云霆若有话对她说，绝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招摇。但苏婉必须演下去，否则会引起三皇子怀疑。
书房空无一人。苏婉刚踏入，门就在身后关上了。三皇子从屏风后转出，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苏小姐，别来无恙啊。"
"殿下这是何意？"苏婉强作镇定。
"测试你的忠诚。"三皇子直截了当，"我要谢云霆调查军械案的所有证据。"
苏婉暗松一口气——幸好她和谢云霆早有准备。她假装犹豫片刻，然后走向书架，从一本《孙子兵法》中取出几页纸："这是我从他书房偷抄的，请殿下过目。"
三皇子接过细看，眼中闪过满意之色："很好。继续收集情报，下次我会派人去苏府取。"他顿了顿，"对了，你的丫鬟春桃已经送回苏府了吧？只要你乖乖合作，她就会平安无事。"
这句话既是安抚也是威胁。苏婉低头应是，心中却冷笑不已——那些"证据"全是谢云霆精心准备的假情报，就等着三皇子上钩呢！
宴会结束后，谢云霆亲自送苏婉上马车。借着夜色的掩护，他快速低语："三日后，皇上要在太和殿召见群臣，三皇子必定有所动作。届时你..."
"侯爷，时辰不早了。"车夫突然高声提醒——这显然是三皇子的眼线。
谢云霆只得退开，目送马车离去。苏婉透过车窗回望，只见他站在灯火阑珊处，身影挺拔如松，眼中满是担忧与不舍。
马车转过街角，一滴泪悄然滑落苏婉的脸颊。这场危险的游戏才刚刚开始，而她，一个来自现代的穿越者，将为了爱情，在古代的权谋漩涡中奋力一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