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姑娘在不同的环境中生活着,度过别样青春期、追求人生理想、遭遇家庭变故、破解身世之谜,一度发现世界上有一个人和自己一模一样,于是一个“双胞胎”的故事浮出水面。
若简单只是双生花,那就不是普通的东野圭吾。是的,调查的深入她们遇到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妈妈”,完全生理意义上的妈妈,当年的卵子提供者,却又不仅仅是提供卵子这样简单,受到当时政治因素的影响,科研机构参与了“克隆人”的计划,而这对姐妹,就是一场克隆人计划中的复制品,悲哀的是,她们的本体,已经年老的妈妈曾经被告知实验失败,许多年过去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基因已经在不同的两个角落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一段话尤其震撼人心,当其中一个“女儿”辗转见到她生理上的“妈妈”,以一般性的揣测这时会有一场母女相见的纵横交错和感慨万千,然而母亲是冷漠的,对这个女儿是厌恶的,她的想法击中着每个人面对年老体衰时无法言说的悲哀。这个女人要面对的本来是和所有人一样的老去,身体机能的退化,美丽容颜不在,眼角颈部渐生褶皱,可是惨忍的是,她居然可以看到二十年前的自己,完全一样的复制品,以完全一样的容貌和体态焕发着勃然的生机,母亲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于是憎恶着多年前在实验中拥有着这样两个衍生品。
大概只有东野圭吾能够将此时主人公的心态解读的如此真实,不需要浮于表面的感动,不拿着放大镜诠释母爱,源自于主人公内心真实的情感需求。
一个年老的本体,看见了年轻的分身,并要因此面对一面接近生命终点一面却又看着年轻的分身潇洒自若的活着,那是怎样的不堪。分身的出现,原本是为了延续本体的存在,却在此刻,讽刺地成为加速本体毁灭的理由。
作为这样的分身,存在的意义究竟为何?
不由的想到代沟,想到父母寄予孩子身上的人生期望,很多年来常常听到过的把自己的理想和好恶加载在孩子身上,其实又何尝不是一种“分身”的存在,父母看着孩子这样一个眉眼相似的“复制品”,仿佛看到世界上另一个自己的存在,于是把年轻时的遗憾,把自以为是的人生经验,把曾经绕过的弯路和对于理想的希冀,都重重的压在孩子身上,即使无意即使无心,也总会有着各种痕迹的纹路,于是产生了代沟,孩子并不想以谁的复制品那样存在,他宁愿去走走弯路能够有披襟斩棘的机会和勇气,他宁愿在跌打中总结出自己的人生经验,他即使会有遗憾也不想以别人的笔去抒写。
逐渐老去的父母看着桀骜不驯的孩子正在于世界为敌,不亲身经历又怎样理解。
东野圭吾的笔尖和思想都不会在这里停住,于是我看到了两个姑娘被孕育被收养之后,即使和父母有着不同的面容,即使遭受着周边的非议,也不断被亲人保护着,即使母亲由于不堪事实的打击要选择同归于尽,也在人生的最后一刻,将火海中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抱到安全地带,在壮烈死去的最后,把深藏着的浓烈的爱和对于人生的无望,埋在了大火中。
于是爱冲破了血缘成为了永恒,不被理解的当时和灵魂相拥的永恒,终归会在时间轴的某一处得到重合。
我们不再难以理解代沟,甚至于世间相爱的一对男女,也是在茫茫人海中终于找寻到自己的复制品,如果说刚刚还以为复制品有着难以名状的悲哀,此时复制品的存在几乎是昭示着一份永不孤独的爱,这世间有人和你一样,也许性格相似你们彼此相爱,最美好的人生就在这静默无声的默契里;也许容貌一致就像双胞胎,相同的基因流淌在不同的身体里,互为分身又是独立的个体,爱着自己的同时也被另一个人深爱着;也许是亲子关系,那个和你相像的孩子蹒跚学步以自己的双脚去走人生的道路,而父母是同行的陪伴。
无论父母和孩子,相爱的伴侣或者双生的手足,谁也不是谁的复制品,正是因为都是自己独立的个体,在相互扶持的时候,更具有爱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