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炎端着粥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屋里走,思绪仍没有停止,这是他给小羽做的最后一顿饭,这次回来也是见最后一面,只是没想到撞见这种特殊情况。
他推开门见远窈仍坐在床边,探了探红烧肉的温度要拿出去热热,突然一声微弱的“阿炎”,手像失了劲儿一抖,清脆一声盘子一头磕桌子上了。
他立马跑到床边,“感觉怎么样?”
妍羽动了动嘴疲惫感强烈,便不出声挤了个笑脸,远窈捋着她的头发说道:“醒了有一会儿了,没哭没闹的,应该是熬过去了。”
丁炎依然担心的神情欲言又止,他问过大夫,如果是这种说不吃就不吃的戒至少要熬过三天呢,远窈姐作为捕快不可能不知道。
他看了一眼远窈,调整心态会心一笑,“我们小羽不愧是女侠,再大的困难也不在话下,大夫都说没几个人熬的住,快起来尝尝我新研究的猪肝粥。”
妍羽猛地往起一坐瞬间头晕目眩,她闭紧眼睛晃了晃脑袋,胸口便沉闷堵得慌,欲吐不吐的感觉冲向嗓子眼儿。
她下意识抬起胳膊,一手像要摸抓什么东西似的往墙边靠,一手推着远窈说道:“我什么也不想吃,都离我远点,空气不够用,我喘不上气儿……”
“可能是饿的”,丁炎说着赶紧拿过粥碗递给远窈,远窈夸张的一吸鼻子道:“太香了,这可是青川县大厨的手艺,我先来一口。”
远窈真的吃了一口,故意大口咀嚼猪肝,香喷喷的闻的妍羽直咽口水,她张了张嘴,可总有一种错觉吃了会吐,赶紧把鼻子埋进胳膊里,闭上了眼睛。
丁炎拿过红烧肉也学着远窈那样大口咀嚼,气的妍羽把被子蒙在了头上。
远窈叹了口气,边拽被子边说道:“你如果把这碗粥全部喝掉,我就辞去捕快一职,陪你游山玩水浪迹天涯,你想做什么我就陪你做什么。”
“真的?”
妍羽激动的坐了坐直,可转念一想“切”了一声,“魏大捕快,你跟我学点好行不行,偏偏学去了忽悠人,在木瓦县你说的清清楚楚,不会像你爹一样半途而废。”
妍羽说着舔了舔嘴唇,目不转睛的盯向粥里的猪肝,继续道:“管它真假反正我当真了,阿炎给我作证。不过我没有劲儿,你喂我我就吃。”
远窈一听赶紧往床里挪了挪,就像怕她后悔似的,盛一勺吹都不吹直接怼到她嘴边,妍羽也真是饿了,含到嘴里呼呼哈哈的烫的不行,可一咽下去立马又张嘴喊啊。
丁炎默默地把红烧肉放回桌子上,小碎步慢慢退到了门外,恋恋不舍的扫了一圈房间内的所有物品,视线落回到妍羽身上时,正看到她捧着碗往嘴里倒粥,远窈边扶着碗底边嘟囔慢点,脸都进去了。
他不自觉的哼哼笑出了声,“小羽,我走了。”
丁炎不等妍羽反应,三步并两步的走出了院子。看天色城门已经下钥了,他只能先回青玄馆宿舍。
青玄馆虽然没有被封,但马老板请了风水大师,计划好好调整一番再重新营业。丁炎砸开宿舍门锁,双手抱膝坐在窗边望着月亮,月圆便是团圆。
在魏府月圆之夜时吃过月饼,在小羽家月圆之夜时也吃过月饼,曾经的拥有倒让自己忘了,原本就是个无家可归之人。
丁炎一夜未眠,算着时辰不差分毫的赶到县衙门口,仿佛是做了一夜的心里准备,丝毫没有停顿,说着我要提供无影线索直接往门里走。
捕快们本就认识他,以为是为了总捕头找大人求情,压根没想拦着他,可“无影线索”四个字入耳就追着他问什么意思。
“此事非同小可,我只和县令大人说”,丁炎凭借和远寞聊天时的记忆,很快找到县衙后庭,见郑大人从正对着的房间走出,他立马冲向前喊大人。
吓得郑大人往后退了几步,看清来人后,对着后面的捕快喝道:“胡闹,这事儿谁求情都没用,就算是魏夫人来了也给我请回去。”
“他、他……”
捕快一脸委屈被丁炎插话道:“郑大人,我真的没有想到,竟然有这么一天,是我无影的身份害远寞入狱,不过您的这个筹码压对了,只是远寞是无辜的,他什么也不知道,请您立即放了他,我,任由您处置。”
丁炎说完才意识到郑大人居然没打岔,他赶紧抬头看大人反应,表情平淡如水,眼神放空,还真看不出来大人是否相信。
郑大人急于升官,虽然找来了雌雄双巴,可说实话,只要能抓捕无影归案,无影是谁都无所谓,也没有真的寄托于雌雄双巴。
可如果拿丁炎顶罪,远寞能把这县衙给砸了,事情闹大得不偿失。
“大人”,丁炎喊着取下了腰间别的玉箫,“这是凶器,请大人验证”,捕快拿走后丁炎特意退后了几步,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布包和一瓶解药。
他小心翼翼掀开布包,明晃晃的针尖儿一露出,郑大人眉眼间皱了皱,他认识这针就是无影作案工具,即使记忆有偏差对比一下库存立即明了。
郑大人小心翼翼的围着丁炎转了一圈,依然不太相信他就是无影,突然不屑大笑两声,叨咕说:“魏远寞啊魏远寞,你真是未雨绸缪啊,你们魏家人就这么了解我,竟然提前造了这几根针……”
郑大人话音未落立马侧身一躲,站稳后被两名捕快扶住,一名捕快见他仍然喘着粗气,赶紧捋着他胸口,郑大人打掉捕快的手上前质问道:“做什么?”
雌雄双巴并不回答,死死盯着丁炎的一举一动,见他趴在地上连喘带咳的,几次试图撑起身体都使不出力气,微皱眉头对视了一眼,女巴立即跑上前,见地上一滩血回头朝老公摇了摇头。
随即一声嗲嗲的“小伙子”,两名捕快一抖,鸡皮嘎哒起一身。
女巴握住了丁炎胳膊,丁炎这才完全睁开眼睛,慢慢转头看说话之人,刚刚仿佛时间跳跃了一般,没有任何征兆的后背一疼直接趴地上了,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一般疼的麻木,温热的液体从嘴巴里流了不少出来。
“地下脏”,女巴说着靠蛮力把丁炎拉扯了起来,依然嗲嗲的声音喊相公道:“怎么办啊?这小伙子真的不会武功,道歉有用吗?”
“谁说”,丁炎一开口胸口疼的厉害,喘息了半天接着说道:“谁说无影就一定会武功,无影是靠毒……”
“你就别跟着添乱了行不行,魏远寞在牢里好吃好喝的供着,快乐似神仙呢,这雌雄双巴也不是浪得虚名,只要无影逮捕归案,我立即放了他,给他放假,让他带你去游山玩水。”
丁炎红着眼睛看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刚要开口又被郑大人怼道:“无影涉及的案件魏远寞肯定和你讲过,虽然这样违规,可那臭小子才不在乎这些。”
丁炎咳咳的又吐了几口血实在支撑不住,单腿跪地抹了抹嘴角的血,慢吞吞道:“大人如何才能相信我就是无影。”
郑大人气的背过手,左右踱了几步说道:“来人,把丁炎和魏远寞关一起,让他冷静冷静。”
“等一下”,女巴每次开口捕快们都像过了电似的嘴角颤抖,“小伙子说的有道理呀,没人规定无影一定会武功。”
话音一落,男巴已经蹲在丁炎身旁,拽住他后脑勺的头发往下一扽,丁炎闷哼一声扬起了下巴,一口血掉回了喉咙里,他本能的咳起来,但依然能听到男巴的问题,“会武功的同伙是谁?他在哪?”
丁炎思绪停顿了一下才故意放大声音继续咳嗽,雌雄双巴对视一笑,女巴用袖口擦掉了丁炎嘴角的血,便冲郑大人喊道:“衙门不是慈善机构,关牢里还得管饭不划算,快让他离开县衙自己看大夫去,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
丁炎走出县衙后立即扶助了墙,假装走不动的样子琢磨能去哪里,总之和妍羽产生联系的地方绝对不能去,让郑大人相信自己是无影的事儿等身体好一点再从长计议。
郑大人下令把玉箫、针和解药瓶都扔了,捕快拿着解药瓶爱不释手,拧开瓶盖闻了闻,正要倒掉里面的液体,被男巴一喝吓一哆嗦。
女巴掏出一个更大的空瓶子要和捕快换,捕快摇着头继续倒,“这个瓶子好看,我要送媳妇”,女巴迅速接住了瓶中的液体,与男巴对视点头后,二人飞出了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