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人问过我的信仰是什么,其实关于这个问题我迟疑过,但最终给的是自己。只是现在回想起来都不禁为自己当时的浅薄而哂笑,或许更多的是青春里的那点小骄傲抑或是跋扈。可当越来越多的东西沉淀积累下来时,我才幡然领悟到我的信仰应该是我的父上大人-杨先生。
事实上,他和天底下所有的父亲一样都是默默地耕耘着,在生活的点点点滴滴中将他的爱意默默地传达。
总觉得自己的记忆开始得比较晚,印象里对杨先生的记忆得从四五岁的时候说起了。记忆中的他总会在周五回来的时候隔三差五地捎上几本书,有印象的是按月订的幼儿智力世界和小溪流。幼儿智力世界里的狼还有些许印象,其他的早已烟消云散,且最能证明其存在过的厚厚叠叠的一堆实物在搬家的过程中早已遗失掉,但我相信那时候的我对他的回家是期待且欣喜的;而小溪流里面的文章却不曾有半点记忆,只是若干年后在大学阅览室里遇到修订后的版本那刻内心的激动,高兴和感慨仍在。
印象中的杨先生绝对是温和的。因为我可以拽着五颜六色的皮筋,在他头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冲天炮,但他对我的这样鼓捣却没有半点不耐烦,而自始至终地都扮演着我最好的玩伴,这也应该是我从小并不觉得孤单的原因。尽管这样,但我能明白他是有底线的即使自己说不上来,所幸的是自己也没有触碰过。
年岁渐长,他的要求也会多起来。关于读书,他有他的见解。记得他第一次让我背陈情表的情景:那时候用的还是很旧的古文观止的版本,里面太多的生字,是他一一指导查字典,解释难懂的字词。再后来他还特意一笔一划地为我重新抄写过一部分四书五经,虽然说半途而废了,但大学里的章句依然清晰。再后来有段时间,看的东西现在自己回忆起来都不好意思提及,虽然他时时提醒还是要看经典,但总归被我漠视。直到接触的东西越来越多后,才觉得他的建议是多么地在理。等回过头来说起这事的时候,他总是“过来人的话是一定要听”的表情。虽然说现在我看的接受的东西都比他多了,但他仍提醒着我不要将专业给丢了,让我多翻翻英文原著,不能把最起码的文字知识给忘了。
而关于爱好,我不得不感谢他。他有意无意的培养让我有了写写画画的兴趣爱好。一笔一划写下来,静下来的思绪总是能让人远离太多的纷扰;而记录又让我能记起久远之前的各种心情,各种只言片语记忆里的美好会让人忆起最初的模样。只是他的担心总会让人大跌眼镜。在外读书,每天的电话会是他的必修课,而内容的总的基调不会变。会嘱咐我打开水要小心别被烫到,会提醒晚上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更会提醒在专注专业的时候不要忘了读书和身体。而细微处总会引来周边人的惊叹,曾因电话关机找不到我而找其他的熟识来寻我,会在倾盆大雨的天气里提醒不用去图书馆,年华吹散,当这些镜头在脑海里一遍遍地过时,我竟如此心安理得地在他的庇护下过了二十多年。毕业一年有余,一直在家晃荡。短短在外的两个月的时间里,想清了很多事,做的决定似乎并不是他所愿意期待的,但他仍毫无怨言地在我后面充当着最强大的后盾。虽然他说生活里不能太多顾忌他人的眼光,但我知道当他听到各种歪解想替我辩驳的感受。沉静下来,他仍会鼓励我坚守初衷,在一次一次地散步中疏导我不安的情绪。而当情绪崩盘时,他会坐一晚上的火车在细雨中陪我爬衡山,而后又在晚上赶回家上班,身心的疲惫不能成为他让我一个人在外的理由。
生活中他威严的时刻甚少。朋友式地对话比较多,而好玩好笑地事也是特别地多。而更多地时候,我觉得他似乎是我的闺蜜。在越来越回归自己的路途中,我能将各种各样的好的坏的乐观的消极的想法说给他听,虽然说有隔阂,但他总是努力地去理解我设法地感同身受。
其实我是一个特别感性的人,但有时候觉得他比我还感性。曾看到他在某个生日宴上为老套的那种煽情的互动而红了眼眶,而我因此揶揄过他会不会在我结婚的时候而痛哭涕零,他竟毫不犹豫地给了我肯定的回答。对,杨先生一直就是这样,从不太多掩饰他的关怀。他也会因我和他的朋友式地和谐相处方式而感到骄傲自豪。事实上,虽然他在我这个挑剔的处女座眼里有太多的不完美,但这也不会影响我为他而骄傲自豪。
杨先生说他印象里最深刻的文章是朱自清的《背影》。 而当我读到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我慢慢地、慢慢地意识到,我的落寞,彷佛和另一个背影有关”的时候,我也总会试图去揣摩杨先生各种情境下的心情,脑海里的也会是或招手打招呼或挥手作别的场景。
当一切沉静,深深地印在心里的是杨先生和我交谈时的各种场景,向上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