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茶叶成功地征服了全世界。”——英国学者艾伦·麦克法兰 《绿色黄金：茶叶帝国》

19世纪之前，当西方提到中国时，脑海中最先浮出的词汇总是和“茶叶”“丝绸”“瓷器”分割不开。

西方人喜欢饮茶，甚至于专门设计出了包含泡茶手法、搭配糕点、饮茶金银器具在内的，一整套富有仪式感的贵族式饮茶法——“low tea”和“high tea”。

【下午茶】

作为一种饮品，茶叶以其独特的口感，成功的在全球范围内吸引到了不少忠实的粉丝。

同时，茶叶的热销，也为国家带来了巨大的财富。

今天，我们以明代的茶马互市为例，谈一谈茶叶贸易，对于明代边防、经济、政治的建设作用。

茶马互市的起源

茶马互市，简单来说，就是中原王朝通过用茶叶，向游牧民族换取中原所缺乏的马匹资源。

当然，茶叶换取的商品，并不单单只有马匹，还包括动物皮革、牛羊之类，中原所缺乏的东西。

茶马互市的传统，由来已久，早在唐宋时期，便有了唐朝通过和回纥、吐蕃，用茶叶换取马匹的记录。

《新唐书·陆羽传》记载：羽嗜茶，著经三篇，言茶之源、之法……其后尚茶成风，时回纥入朝始驱马市茶。

宋朝比之唐朝，面对的对手多了辽、西夏、金国等游牧民族建立的政权，其对于马匹的需求更大。

于是，宋代成立大提举茶马司，负责用蜀茶和藏、羌等少数民族换取战马，然后运送到熙、河二州的马场养着。

《宋史·职官七》：都大提举茶马司 掌榷茶之利，以佐邦用。凡市马于四夷，率以茶易之。

【从成都出发的茶马古道】

到了明代的时候，茶马互市制度已经颇为成熟。

明王朝于洪武年间，先后设立了七个茶马司，由正副九品茶马使掌管贸易，并且中央还会派遣巡察御史监管贸易事宜。

茶叶与明代边防建设

在明代，茶马互市属于国营业务，私人禁止贩卖茶叶给邻邦国家。

朱元璋的女婿欧阳伦，在奉旨巡视四川、陕西时，仗着自己驸马身份，唆使手下周保“数遣私人贩茶出境”。

面对这种公然挑衅自己的行为，朱元璋怒斥其无视国法，违背了自己制定的依靠“茶叶”加强边防建设的国策，当即下令处死驸马，以儆效尤。

茶叶，是如何和边防扯上关系，朱元璋为何会因为女婿卖茶，就要处死他呢？

这个原因，出自朱元璋颁布的一道国策，朱元璋曾说：我国家榷茶，本资易马，以备国用。

《明实录》：茶马，国之要政。

【朱元璋画像】

朱元璋的这个国策，是从两方面来考量，茶马互市制度对“边防”的建设作用。

其一、游牧民族产马，而中原缺马，正面战场上，明王朝骑兵不足的话，便很难威胁到敌人。

在冷兵器时代，骑兵在机动性和战斗力方面，拥有步兵无法比拟的优势。

所以，以骑兵对抗骑兵，几乎是历代王朝对抗外敌的主要手段。

其二、纵然游牧民族产马，但一匹马从出生到长大的时间，远比茶叶一年一采来得漫长。明王朝通过茶叶，可以间接减少对方可以培植战马的优质马的数量。

而且茶叶这种商品对明朝来说，削弱了敌人力量的同时，还会耗费对方钱财，属于一箭双雕之计。

茶叶与明代经济建设

茶马互市，从本质上来讲，就是双方通过以物易物的方式，换取各自所需的产品。

这种交易形成的前提有两个，一是双方都对对方的特产有需求，二是两种商品的价值相差不大，有交换的价值。

茶马互市，恰好就符合这两点条件。

【茶马互市】

不过，交换价值这点，很难一成不变，这要看双方心里的低价，还要看市场的变动。

比如，今年马的产量下降，那明王朝就需要付出更多茶叶，反之明朝茶叶减产，相同分量的茶叶可以换取更多马匹。

朱元璋曾说过：夫物有至薄而用之则重者，茶是也。始于唐，而盛于宋，至宋而其利博矣。前代非以此专利，盖制戎狄之道，当贱其所有，而贵其所无耳。

按照这种说法，朱元璋的意思是严格把控茶马互市中，茶价交易马匹的价格，力求“茶贵马贱”，最大化从交易中获利。

【茶马互市价格表】

那么，在这种政策下，当时明王朝可以从这场交易中获利多少呢？

明太祖朱元璋曾这样描述：每马约于茶百斤，岁给茶三百万斤，可易马三万匹。

从这段资料，结合上表信息，我们可知当时下等马到上等马的价格，约在40到100斤茶叶一匹马。

弘治年间有一名叫做杨一清的官员曾奏报：臣今年正月间，量发官银一千五百七十余两，委官前去收买茶七万八千八百二十斤，计易过几扇骡马九百余匹，若用银买，须得七千余两，其利如此。

通过简单换算，用官银买茶，一斤在0.0199两左右，用百斤茶换一匹价格最高的上等马的成本在2两银子左右。

而直接用银子买马，一匹不确定质量的马，在7.8两银子左右，中间的利润差距可见一斑。

茶叶与明代政治建设

万历二十八年，钦差巡抚陕西监察御史徐彦登，发布了一则告示：

【告示节选】

从这则告示中，我们可以看到这样几句话：

一、西番以茶为命，得生失死。

二、大明皇帝以夷御夷，纳尔内附，藉为外藩，许尔以茶易马，以全生命。

三、尔番每年合当差发，依期纳马，即给尔茶篦，又加尔赏劳。要尔感恩图报，饼力拒虏。

总结下来，徐彦登认为游牧民族对茶叶非常喜爱，已经到了“得生失死”的程度。

在这个基础上，朱元璋制定了“以茶驭藩”的政策，也就是徐彦登所说通过茶马互市，让他们可以获取到中原的茶叶，从而满足口腹之欲。

徐彦登强调，这是“以全生命”的恩德，希望你们和我们大明做交易时，要心怀感激。

如果说茶马互市存在的基础，是利益的交换，那大明朝此举，还有意图通过茶马交易，拉拢邻邦的目的在其中。

这种通过商品交换，达到政治结盟的作用，也是茶马互市对于大明王朝“朝贡贸易”政治层面的贡献。

【茶马互市】

总结

茶马互市从唐宋时期兴起，到清朝结束，其间虽是以争强军事力量为核心，展开的贸易，但客观上也加强了中外的交流，促进了多民族文化的融合与发展。

参考资料：

【1】《新唐书》

【2】《宋史》

【3】《明史》

【4】魏明孔. 西北民族贸易述论——以茶马互市为中心[J]. 中国经济史研究, 2001(4):118-131.

【5】陈一石. 明代茶马互市政策研究[J]. 中国藏学, 1988(3):34-49.

【6】白振声. 茶马互市及其在民族经济发展史上的地位和作用[J]. 中央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1982(3):28-34.

【7】赵毅. 明代的汉藏茶马互市[J]. 中国藏学(03):3+61+102-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