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

南方的夏,似乎总是来得这么有规律,让人有准备地去适应它的一张一合。六七月的天气,中午户外难得瞧见人影,就连要在外边忙活的,也要歇息到三四点才肯出去;说是合,生于斯并长于斯的人幸运地时不时还能遇上场雨,至午后或是黄昏,凭窗远眺,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在这忙忙碌碌身影里,倒收获了份宁静。                  只是,每当觉得万事俱备时,往往伴随着猝不及防。那年终于不用随着父亲去工地帮工了,转而代之,去了兄长那里,或许当时连自己都未曾想到,此番竟体会到人生那些常隐于幕后的情态。这其中有双眼睛历经了些许沧桑,还有多少次思考终成为心病。        在车站下了车,见他已在等候,天正下着雨,也没带伞,招手示意我过去。一面怀着好奇的目光四处张望,一面扎进两个人的雨衣里,这里边包着的是两个青春的少年,外边是林立的高楼。虽说四周啥也看不见,但分明知道,这是到了桥上,桥下流水潺潺;驶上了小路,下班的父母接孩子回家;又路过了一家快餐店,不少顾客在享受劳累一天之后的轻松。                                 如今每每回家经过,住宿他那时,未进去便先多了心酸。进门之后,吸引我目光的是桌面的一桶泡面。据我所知,他经常要上夜班,有时到第二天中午才能回来。正是这种倒时差模式让他更疏于照顾自己,三餐随便应付。打开冰箱,期待能缓缓我的不安与尴尬,里边只放着一袋饺子,使得我更加不知所以。这种生活状态,最终还是让他吃了苦,去年因太瘦导致胸腔里面气泡破裂住进了医院。                                      一直试图去寻找,隐藏在这背后的原因究竟是什么,直到某次偶然却必然的机会,恍然领悟。那是年末回家,父亲因再次举债为众人所知,一干亲戚依情依理进行劝诫,兄长也在场,我吃完饭早早离席。桌上可能言语激烈,一方借着酒劲,另一方气愤加伤心,许多陈年往事翻了出来。酒一上头,说起话来难免口无遮拦,“这家得分”“算一下我带大你们花了多少钱”“我以你们的名义借钱拿去赌又怎么样”……                  字字句句似毒箭刺痛两个当事人的心,这顿饭以不欢而散告终。父亲仍然坐在酒桌上,手里端着叔给他泡的杯茶,兄长怅然若有所失独自出去了。作为这整个事情的见证者,毫不顾忌的说,我更同情兄长,都感同身受,不同的是他现在承担了部分我以后要承担的。想到这,陷入了沉思,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安静,这时,他来电话了,此刻正喝着酒,当然,也哭了。                                                                          聊天内容不多,却足够我回忆一生,“一个哥哥,你要用的尽管找我。”                                后来在他那里的时光,多了个人多了份关心与照顾,不再是泡面和外卖度日,谁在家便谁做饭。吃饭的时候有个习惯,为了驱逐一个人的孤独,常会放着音乐,看着热腾腾的饭菜,触动了心中软肋,不争气的哭了,他也当作没看见,我知趣的弯下身子假装捡东西趁机抹去。                                  在困难之中彼此相依的日子很值得回味,其间创造的温馨更能戳中泪点。到了八月份得回去上课,他送我到车站,在检票口处,问我“要不要早点进去?”自然是听出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但不愿意这个时候多些伤感,故作轻松的表示会好好用功,在外边站着多累啊,两个人相视笑了笑,算是明白对方的心思。                                           进了车厢,找到自己临窗的位置,看着旁边的灌木,这个城市的外景,一切都显得那么多情,却又不曾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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