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日子前的一个晚上,我和陈老师散步闲聊,谈起学生和老师的关系,谈起不一定是一个好老师,而是一个老师的某一个好的行动对学生的影响究竟有多大,谈起反复在做的师德培训产生的实际效用为什么没有想象中的好,一些正确教育理念为什么始终不能深入人心,反而被认为过于理想化甚至可笑。
培训时有个教授一句玩笑式的话一直被记在我这个极其健忘的人的心里。他说,我们现在对学生的德育教育特别像传销组织行为,不是我们退步了,那就是传销组织进步了。
这就该反思我们对老师的培训方式是不是存在问题,这是其一。我们常常把教育理念的不同简单粗暴地归因于我是老一辈,他是年轻老师,时代在变化,理念在更新。
真的是这样吗?
当我们发现跟我们一样大的人教育观念还停留在NNN年前的大多数,是不是更可悲。有时,我们也会发现我们的父辈甚至爷爷辈有着所谓极其超前的理念,相见恨晚。
所以归因是什么?
那晚我对着陈老师反复说了很多遍的: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这样被对待过。
没有被好好对待过的人不知道要怎么好好对待别人。人总是习惯性从过去经验中找寻方法。那些用错方法的老师不过是曾经也这么被对待着过来的。这时哪怕再多的理念灌输都敌不上曾经有一次被好好对待。也许培训的几天后是管用的,但最终都输给了记忆和习惯。或许增加洗脑的频率,效果可能稍稍好些。
我和陈老师有发言权,是因为我们曾经被学校善待过。把我们当成人平等对话的老师,一个排在我们队伍里打菜的,一个总关心我们每一个人穿得够不够暖,鞋子是不是大了,关心宝宝们吃得是否满意,见到每一个学生笑得无比灿烂的校长,我们会把学习上的难处跟他分享,把对学校的不满跟他抱怨……一个把“安全、个性”作为校训的学校总是能让它的学生对它爱得很深。当一个学校尽可能多地创造学生除课业学习之外的活动,每一个活动就是联结和加深了孩子们的深厚感情,我在那儿交到了这辈子最多的朋友,同班同学和所教老师决定了一个学生对学校的归属感以及情感的深厚。
而当陈老师在处理一些与学生有关的事时,她会为了学生顶撞领导,她会觉得带着学生参加比赛,学生比自己辛苦,要从学习和生活上周全照顾好他们,做了一些看起来多余的事。而在我们两看来多么理所当然的做法,深入骨髓的方法论,是因为我们曾经就这样被对待。曾经犯错时老师如何包容,曾经困惑的时候老师如何引导,曾经受委屈时,老师又是如何挺我们。一点一滴,都会想起,记忆驱使行动。
我想,任何一个孩子在一个他觉得天大的事上曾好好被对待过,就不会走上结束生命的道路,一件让孩子觉得面对我们比结束生命还可怕,我们到底做了什么。任何一个曾经被柔软的心熨帖过,被深深地理解过,就不会成为报复社会型人格。但凡想做一些坏事,想起曾经某一次某一人的善意,或许也就放下手里那把紧紧握着的杀人的“屠刀”。
有人会说,我们这个地方就是看成绩的,
我们学校也不怎么支持除提高成绩外的其他事情,
一个好老师,绝不是只听学校安排的老师。
一个学生的任何事情放到他的一生看,未必输就是输,赢就是赢。放到他的人生长河里去想如何处理他的问题,这时做出的决定也许会正确很多。
爱一个人也是如此。很多人不懂爱,只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被好好爱过。没有被好好爱过的人不知道要怎么好好地爱别人。
这么一想,突然心疼了起来,安。
一切皆可原谅。这就是当你深刻地了解了一个人,他的一切行为,好的坏的都可以被理解、被原谅。